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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酪(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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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乐从前便不是什么沉得下心来的人,她爱玩乐,最大的喜好便是喊一堆男乐妓到殿内去给自己奏乐。

但她却有一个两情相悦已久的人,枢密使长子王英。

此人从小就追着公主跑,清乐原本对他无意,但最终还是被感化,两人私下约定了终生。

虽无媒妁之言,然而清乐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会嫁给王英。

“其实我很早便觉得有些不对了。”谢玉敲停下步伐,“清乐早已经过了及笄之年那么久,王家却始终不动声色,彼时我问过清乐,她小女儿家心态告诉我,对方是因为怜惜她丧父,需要守丧,所以婚事需日后再提。”

国君薨,武康旧制有言:全国需禁喜半年。

而身为皇室子女,清帝的女儿,清乐公主需守孝三年。

如此,婚事便无人再提。

直到和亲一事迫在眉睫,朱璘咬死了要在宫中早已经无了依靠的清乐公主远嫁犬戎,她这才心绪纷乱,连夜去找了王英。

“怎知——”谢玉敲冷笑一声,“这些世家公子们呐,往日里吃尽公主的好处,可一旦遇了事,当缩头乌龟也就罢了,他竟然、竟然......”

宋云遏心紧了紧,忙问:“他怎么了?”

“清乐玩男乐妓,是有些情理之上的不妥,但她也从来不曾逾矩半分,你是知道的。”谢玉敲咬了咬唇,“公主和先帝很像,自幼好乐音,本就是听曲享乐而已,怎知王英不仅撕破脸,还借此事大肆宣扬清乐风流成性、不守女德。”

“说什么他和她离心多年,只是一直以来碍于公主权势,方不敢言。”

谢玉敲声音愤愤:“真是无耻!”

她想起那日朝堂之上,满脸泪痕的清乐,被逼着跪在堂中,那些看着她长大的百官们的眼神像是钉子,狠狠剜去了清乐最后仅剩的点点尊严。

“他要她去和亲,甚至冠冕堂皇地告诉朱璘,公主自幼跋扈,宫中树敌众多,她的存在本就污了武康王朝的名声,还不如送去和亲,这样才是皆大欢喜。”

谢玉敲也开始声音发抖:“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他逼得清乐差点——”

她连连止住话口,可宋云遏却是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他揪心得厉害,哑着嗓子:“清乐她,怎么了?”

“自尽了。”谢玉敲没有瞒着宋云遏,“太医救了好几日,才勉强回了一条命。”

“醒来后我告诉她,必须等你回来。”谢玉敲看向宋云遏的眼,“抱歉,为了留住她,我提前把你活着的事情告诉了清乐。”

“当年永安王谋逆事发,清乐是第一个跑来同我说相信我的那一个。”

“当时我们还是小时候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谢玉敲摇摇头,轻轻笑了,“我当时是真的觉着讶然,毕竟她那时候还总是爱给我使各种绊子。”

也是那一日之后,她和清乐之间的关系开始缓和,她也开始走进这个纨绔公主的内心。

清乐爱乐音,是因为她的母妃曾是乐师。

她骄慢、目中无人,是因为从小母妃便因为出身受尽凌辱,连带着清乐也一直被人欺压。

“我喜欢皇兄,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把我从暗处拉出来的人。”

“我们不是一个母妃,可他待我,和待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二皇兄没有差别,也是他告诉我,女子和男子从来是对等的,人要学会擡起头看人。”

“后来母妃去世,父皇终于看见了角落里的我......身为武康唯一的公主,父皇把我惯得无法无天,我自知愧对皇兄的教导,可是我以前,是真的嫉妒你,谢玉敲。”

清乐眼里有泪光,她从前只知道,哭是一种换取旁人怜惜的手段。可在谢玉敲身上,她看到了哭的另一种原因——

她从不为欺辱和委屈而哭。

谢玉敲很少会用哭来发泄,多数时候,她哭,是为了心中的念。

清乐开始慢慢改变,直到和亲一事,她终醒悟,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她身为公主,竟然找不到可以憩息的方寸之地。

她被囚禁在宫墙之中太多年,她想出去,可世间山河辽阔,她却不知自己要去哪。

“去学学佛理吧。”谢玉敲握住她枯瘦的手骨,“报恩寺的义净僧师每日都会在大殿诵经,公主若是愿意,可以去修修心性。”

“却没想到,”谢玉敲笑着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留了一身傲骨的清乐公主,说是修佛理,她竟直接削发为尼,遁了空门。”

这时,一声幽然长叹自藏经阁顶传来。

是义净僧师。

或许是等的时间太长,他倒是自己慢慢得拢着佛珠从阁楼上下来了,也不知道把他们的谈话听进去多少。

直到看见宋云遏通红的双眼,他又是一声叹息,“寂妙的佛心不在,她的心从来都在未归家的永安王身上,更在这逍遥自然的人间里。”

“此遭若是事了,你们便带她走吧。”义净说着转身,重新跨上阶台,“跟我到阁顶来,关于南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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