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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小姐(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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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枝眸底闪过一丝堂皇,谁让那个贱人一直在朝刘仁君抛媚眼,活该!

“梁枝,闹剧到此为止。真出了事故,刘生纵有三头六臂也保不了你。吕凤英是卧底选手,拜托你能不能用脑做事?”

港城娱记不会错过每年一度的美女竞选盛事,会安排卧底参加竞选,以便狗仔能拿到选手实力的第一手资料,同时收集其他港姐的负面新闻。这些资料甚至能决定热门选手的成败。

例如1983年的竞选,卧底选手经过综合分析,认为张曼玉有极大获奖潜力。于是给予大量报道曝光,最终获得大赛亚军及最上镜小姐,从而步入演艺圈,也侧面证明了卧底选手慧眼识英才。

梁枝有些后怕,单纯想替刘仁君出口气。刘仁君说过爱她,她绝不会放手让别的女人占便宜的。

另一边,纪鸣舟和陈正锋交换了意见,得出跟其他人不同的观点:人们认为起火,连累画作被烧。结果恰恰相反,是有t人想烧画作,碰巧遇到线路老化起火。

这是港城小姐竞选背后的深不可测之处。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

美丽面孔背后的丑陋,充满明争暗斗的角逐。为了夺得桂冠,有人互相揭短,甚至花高价买通媒体曝光对手的八卦。内部的勾心斗角早已不是短暂的一两天,正值决赛关键期,有不安分的动作出现很正常。

以往就发生过候选人在比赛现场情绪失控,毫不顾忌主办方的形象和声誉,跟其他选手爆发激烈的口水战,直接名落孙山,从三甲变路人。

亦有大热的冠军候选人,被爆出整容丑闻,对其他选手不公平,被娱记大肆报道,做成封面特写赶在总决赛前一日出版,轰动全城,逼得当事人不得不宣布退出比赛。

电视台高层与贝秉芳密谈了半小时,终于带着谄媚微笑送她上车。

贝秉芳的专车离开,高层才走到后台向负责人兴师问罪。

工作人员希望现场媒体朋友口径一致,封锁这次录制过程中的小意外。

至此,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纪鸣舟站在贝静纯身边,背起双手,带着凛然正气,像个保镖。俊男靓女的组合,即使在美女环绕的场合也极吸睛。

贝静纯终于逮到机会问,“你怎么来了?”

纪鸣舟算半复职,在正式复职前负责协助火调科。今日临时出现场任务,也是长官点名安排。

两人互视一眼,都明白了。

现场没有继续停留的价值,纪鸣舟送贝静纯回石澳别墅。两个人本来并肩,后来变成纪鸣舟走在她前面,他转身面对着贝静纯,边倒退走边看她。

这人不看路只看她,贝静纯不得不提醒他,万一他绊倒,她未够气力背他下山。

“有你在,我不会倒下。”他笑。

贝静纯不得不分了些注意力替他看路。

丛生枝节的树冠下,身形影影绰绰。他穿了身海蓝色的制服,和暮色下的深海同个色系。天空和大地是画框,画中那人,分享了他身后半壁碎金似的夕阳,清朗而明亮。

“你......”

“我不算很好,但自己能承受。”贝静纯截断他的话,她不喜欢将脆弱示人,哪怕他是纪鸣舟。

可她不想掩饰自己的难过,也不想听到有关贝秉芳的安慰。那不是安慰,只是再一次揭开她的伤口罢了。

纪鸣舟看着她,他俩很像,最激动的时候,也会克制着表现出情绪来。他牵起她的手,这回不是像以往一样圈住,而是掌心相贴,十指紧扣。他的手心一向热,能烫得人心发颤。

贝静纯有力地回握,宛如把情意藏进心尖上。他温暖的体温在她指间,这样的慰藉已经足够。

“换个角度想,今天我们算是有缘见面了。”咫尺距离,男人的眉目清晰得似静默的深潭,贝静纯感到久违的心悸。陈正锋驱车停在一边,很识趣地默默等待。贝静纯脸烫,催纪鸣舟赶紧归队。

“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两人异口同声。只是手仍牵着,舍不得放开。

纪鸣舟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贝静纯忍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佯装轻松口吻,“老纪,你今天做得很好,我相信你一定会......”

话音未落,旋即,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制服布料的纹路细腻而又温柔,她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点不一样了。纪鸣舟收紧了手臂,让这个拥抱贴得紧密,仿佛从未分离,相依为命。

******

夜色泼墨,遥远山坳勉强留住一线天光,衬托大海波光,半颗夕阳低低矮矮地出现在地平线尽头,似乎被时间拉扯无限蔓延。几栋别墅错落有致,似隐入世外,却留下烟火气息。

贝静纯没进屋,坐在外面花园长椅,听到新蝉为夏天练习热情的歌曲,穿过树叶间的罅隙。仔细打量一圈,想起10岁的自己初到港城,被遗忘在街头。孤独的小姑娘也是坐在长椅上,不知所措。那段落寞与无助最终化成了梦里偶然出现的惴惴——这段记忆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一辆黑色轿车停稳,车窗缓缓降下,映出贝秉芳微笑的脸,“伊莎贝拉,好久不见。”

“贝小姐,你找我有事吗?”

贝秉芳凝视她的一双眼,半晌后开口,“你爸爸种的那盆仙客来,被你带走了?”

贝静纯没想到两人先讨论的是这个话题,“一盆植物而已,也劳烦你费心惦记?”

“当然,我保住那片区,守护那栋楼里的一切原封不动。一不留心,倒是被小老鼠叼走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贝静纯转身欲走。

“......怎么一点也没遗传到阿修的好脾气?”贝秉芳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像极了自己跟自己打架,两败俱伤。

提到方修,瞬间点燃贝静纯心中怒火,一想几乎心上流血,是撒盐的刀子在心里割。“你冇资格讲这些,没妈教的孩子,能变成什么礼仪淑女?活下来已经是最大造化!”

“我如果不离开,你爸爸的一切都保不住。”

“难道我要感激涕零上前说谢谢?伟大的事,承蒙你一人包揽,辛苦噻!”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轻松些。”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失去父亲的小女孩最需要不是钱,是母亲。”

十年了。

她像从世界上凭空消失一样,任贝静纯在多少个梦里呼唤她的名字,都徒劳无功。

贝秉芳怔住,半晌,才喃喃说,“我与秉亮商量过,他也保证会让你平安无虞。”当她发现贝秉亮瞒着自己胡作非为之后,贝秉芳第一时间赶回来了。

贝静纯摇了摇头,用小时候妈妈教她对待过去的方法面对此刻——不是说了要“轻装上阵”吗?她决定不纠结了。

“阿女,倘若你想即日离开港城,我送你去伦敦。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什么意思?”

“伊莎贝拉,我在补偿你。”

贝静纯没说话,目光垂落,擡起时汹涌澎湃的泪意已经消失了。明明很痛,她哭不出来。

知了在树梢奋力振翅高歌,倾诉着心的情结,宛如从前每一个充盈的夜。那时候的欢声笑语还未尽数散去,人却已经离席了。正如她无数次在心里祈愿:妈妈,如果你能听到,请你快一点、快一点回到我身边。

天彻底暗了下去,最后一片撕裂的云浮在海平面,有缥缈的未尽之意。贝秉芳循着她的视线也眺望天空,眼神温柔且哀伤,像在等着爱人遥远的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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