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咬(1/2)
秋时咬
戊时,谢峥旧时的院子静谧无声,窗里透出一点昏黄。
谢峤手中的书一整日都未曾翻过一页。
他盯着密密麻麻字,一个也读不进去,眼前不断重现着今日的画面。
窗下交缠的人影,随风飘来的轻喘,莹润饱满的红唇……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稍稍平复片刻,他开始思考起自己怒火的来源,心中思绪宛如风中落叶,无序而纷乱。
从前,她不知招惹了他多少回,他为何没有如今天一般动怒?
他究竟是因她主动勾引而生气,还是因她主动勾引的人不是自己而生气?
他说不清楚。
可他想着,若那时坐在榻上的人不是无羁,是他,崔湄攀附上来的那个人是自己,他断然不会允许今日这一切发生,自然也不会这般生气。
无羁不过是一个替婚之人,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连谢峤自己都吓了一跳,终于后知后觉他生气的缘由归根结底就是那个绵长的吻。
可他明明不喜欢她,为何要在意呢?
难道就因她的名字与自己在一纸婚书之上,便与世间寻常男子一般,把她当成自己的从属了吗?
纵然他对她无情,她也必须为自己守贞?
可他从前最瞧不上的,便是这样的男子。
他一心以为,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乎礼,若无此意,自不必来招惹,免生是非怨怼,若有此意,也该尊重对方意愿,方能两相情好,比翼同行。
他想着,忽闻房门微微一晃,擡眼望去,见门上映出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影。
“谁?”他警惕道。
门外的人忽然一个趔趄,而后重新站好,没再兀自推门,只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咳……那个,是我。”
崔小姐?
他眸光微顿。
白日里刚同“谢峤”一番亲热,夜里便越过小厮,偷偷潜入“小叔”院中?
她究竟还能做出多少荒唐事。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他一动未动,与她隔门相问。
“别废话,我有话同你讲,你先给我开个门。”
真是颇为熟稔的语气。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没少同无羁私下会见。
谢峤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他们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难道他们二人一个两个早知彼此身份,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碍着名声,他本不想见她,可他实属好奇,于是鬼使神差地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谁料女子慌忙跳下台阶,在与他颇有一段距离处站定,仰起兜帽下的一张小脸,颤抖着擡起手来,愤愤道:“你怎么不好好穿衣裳?”
他怎么回回见着自己,都穿得这样不着调啊!
他垂首,看见披在自己肩上的外袍。
他独自呆着,天有些凉,故而才披着衣裳,她又来得突然,一时疏忽,给忘了。
“抱歉。”他走至门后,把衣裳穿好,这才折返回来,“你……要进来吗?”
崔湄疑惑地望着他。
他这是转性了?
还是受了什么大刺激?
怎么今日这般好说话?
她提着灯,慢吞吞从院内走进来,特地同他道:“不必关门,开着罢,省得发生些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
入门后,只远远坐在房间另一端,擡手摘下大红兜帽,露出一张微微泛红的小脸。
一袭素白的衣裙裹在披风之下,是极致的素与艳。
谢峤打量着她,见她垂着首一言不发,半点不似平日里话多的样子,更是捉摸不透她今日的来意。
可两人这样僵持着更不是办法,他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你找我何事?”
她原本是不愿来的。
可他今日都已经嚣张跋扈到了自己和夫君面前。
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二、有三,她若是忍气吞声,他拿捏了她的把柄,今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谢峤虽有时会忙得顾不上她,可对她好时却是极好的,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与小叔不清不楚t下去。
她与他隔着烛火,遥遥一望,语重心长道:“小叔,这世间的好姑娘有很多。”
“当然,我也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已经成了婚,你不要这般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
谢峤眉心微蹙,他不知他几时竟也能同这四个字扯上关系。
“尤其是今日,你擅自搅扰我们也罢,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我送他的东西,得亏你哥信任你,不曾留意,可你不觉得这太过分了些吗?”
她的红唇一开一合,春水般的双瞳里蕴着些恼意,那些画面又闪回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有些许走神,只捕捉道其中几句关键。
她送他的东西?
那明明就是她送给他的。
“那本就是我的。”
少女挑了挑眉,眸光微诧:“你在说些什么?”
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神色看自己。
以前她望向她时,眼中总是水雾朦胧,带着天然的信任与欣喜。
他看着面前明艳动人的女子,忽有些怀念从前,心里涌起了许多从未体验过的滋味,有不可言说的酸涩,有当初答应弟弟时的懊恼,还有一股莫名的妒忌。
“今日你吻他时,开心吗?”
他就这样把心中所想径直问了出来。
其实答案他亦是知道的。
那时她回味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眸中带着无尽的笑意,仿若明珠生晕,流光溢彩。
崔湄看见他的神情,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来。
果然,他就是因为今日之事心生怨怼。
“我,我是你嫂嫂,与他恩爱情好,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是吗?”
谢峤的声音冷下来,亦随之起身,朝她迈近一步。
她若真的心悦自己,又怎会分不出他与无羁。
他没有想错,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从前纠缠喜欢的,只是那副皮囊而已。
一瞬间,他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若是他与她亲吻,她也会有那样的神采吗?
他的目光凝在了她的唇上。
“你不是喜欢这般长相的男子吗?那我也一样。”
崔湄又退一步,抵住身后的条案,再退无可退,只好擡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自他眸中升腾而起的暗色。
她吞了口口水,磕磕巴巴道:“谁,谁说我只是喜欢样貌?我们其实也经历过许多事情,你,你不懂……”
他确实不懂。
除却她追求,他拒绝以外,竟思索不出还有什么旁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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