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2）

走进明榆庐的时候，阿项正在院子里切要材。

看见长烟来了他一脸笑眯眯的，指了指屋内对长烟说：“师父在里面看书呢，你直接进去就行。”

长烟点点头，进屋后卓远头也不擡，“药都喂完了？”

“今天的全都喝完了，不像前两天那样喝两口吐一口，看来是有用的。”

卓远把书放下，看着长烟被纱布包着的指尖，朝她招了招手，“给你换药。”

长烟给景湛喝的药是她在卓大夫的指导下慢慢熬出来的。

以前在西北长烟跟着林符学过熬药，不过最开始由于长烟年纪太小，林符担心长烟一不小心被炉子里爆出来的火花烫着了就不好了，所以并不急着让长烟去碰这些。

等长烟长大一些了他才开始让长烟熬一些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和时辰的汤药。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长烟都差不多快忘了该如何熬药了。

更何况这副药十分复杂，一些药材需要分次放入，卓远让长烟来熬药是有多番考虑的。

这药方既然是长烟告诉他的，她又为了景湛去连夜求药，还是由她来熬比较能体现诚心。

长烟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对于这次熬药虽然万般仔细，却还是会不慎被药炉烫着手。

卓远看见了并未责怪长烟，也没有赶长烟走，只是让长烟下次当心，又为她用了最好的烫伤药。

长烟第一次把药熬好准备端过去喂给景湛的时候内心有些雀跃，她以前只知道林符从西北带回来的那几味药可以治好景湛的头疾，她再次见到景湛的时候景湛的头疾已经完全根治，长烟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这次长烟可以亲自过来熬药，甚至还能给景湛喂药，她心里无疑有一种弥补遗憾的感觉。

只是这药的腥气有些浓重，虽然用灵魄花压制了，但确实不是很好闻。

这是景湛第三天喝药，他已经能把长烟熬的药全部喝完，睡觉时眉心也渐渐舒展开而不是紧紧皱在一起，长烟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换药的时候指尖传来一阵无法忽视的疼痛，长烟拧着眉“嘶”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喊痛。

“这次的药虽然难熬，但若是熟练了以后熬其它药就都会变得简单了，你很聪明，一点就透，这个药方我以前在古籍上见到过，这段时间都在想着应该如何化用，原本还以为要再花上一段时间，没想到你在西北的时候就见过。那天晚上我还在愁应该如何帮侯爷减轻头疾带来的疼痛，你就及时出现了，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长烟抿了抿唇不说话，这药方其实就是卓远研制出来的，不过真正能给景湛用上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

她不忍心再看见景湛被头疾所困才如此急迫，但要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卓医师。

“也只是凑巧罢了，没想到会对景叔有用，还是等景叔醒了之后再看看吧。”

“也好。”这样卓远还能根据景湛的反应随时调整药方。

卓远虽然很好奇长烟怎么一下就拿出了那些珍贵稀奇的药材，但他想起长烟以前在西北长大，对于中原来说很罕见的药材在西北说不定遍地都有，也就没有深想。

不过先前在教长烟熬药的时候卓远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是说以前跟在长燎将军身边的大夫回了洛阳？那到时候我可得和他好好切磋切磋医术，能在沙场上给那么多将士看病，这位林大夫本事不小啊。”

“林大夫是很厉害，每次战事过后他都在竭尽全力保住那些将士们的命，缺胳膊少腿简直都是家常便饭，若是稍有不慎就是一条命都会搭进去，您和林大夫擅长的东西各不相同，怕是没反而同台较量了，更何况……林大夫是因为眼睛被北羌人伤着了才来洛阳养老的。”

卓远善于各种细碎的疑难杂症，当年颖理长公主专门把他请到定远侯府让他看顾景湛的头疾，他的确研制出了能暂时让景湛从头疾中脱身的药丸，但这种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景湛的脑袋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

这头疾有多麻烦卓远算是知道了，但从此之后他也和景湛的头疾斗了起来，他不信以他的医术会治不好景湛的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卓远从未放弃。

在听到长烟说的那副方子的时候卓远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先前一直在研制的药方里到底少了什么。

卓远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原先他还以为能和长烟口中的林大夫好好聊聊，却没想到对方竟遭如此祸端，想了想自己的性情，一说起医术就止不住嘴，到时候怕是会让这位林大夫觉得聒噪，还是不见算了。

“我这里有一些治眼疾的伤药，等你什么时候再去找林大夫的时候顺便帮我带过去吧。”

“那我先替林大夫谢谢您。”

见卓远不打算再去找林符，长烟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的谎话只要卓远和林符见一面就能戳破，虽然长烟还能用别的谎言继续将事情盖过去，但撒谎就是撒谎，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

长烟不会给自己找多余的理由，她只希望事情能到此为止，景湛的头疾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从来没能睡好，景湛彻底苏醒已经是初七了。

他感到难得的神清气爽，虽然身体还是因为风寒略显沉重，但他的脑袋终于不再沉闷滞涩，想要深入想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不会浮现那种无力感。

长烟例行每日上午过来给景湛喂药，看见景湛趁着身体坐在床上时的模样，她对景湛灿烂一笑，“景叔，现在感觉如何？头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