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2)
第35章
“银针不一定能瞬间致死,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在中短距离内让银针完全没入体内,更何况胸腔前还有那么多根骨头,万一挡着了呢?所以不必想着一击致命,对准眼睛或许会有奇效。”
长烟从小经历的血腥场面不少,她并不会被轻易吓到,所以景湛敢正儿八经地和长烟讨论这些。
少女把银针放下,又拿起一把轻盈精巧的飞刀,“既然不是用的暗器手法,那就有可能是趁其不备直接用银针扎进去的,否则仅靠手腕的力量怎么可能轻易做到呢?”
景湛知道长烟话有所指,但他并不想和长烟讨论这个,他担心长烟会继续陷入悲伤之中难以自拔,所以继续教着长烟,“你会射箭,对于精准度应该有所研究,桌上摆的这些只是先给你看看,等你手指练得有力了再教你一些技巧,若是你能融会贯通,到时候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当然,不可主动伤害无辜之人,明白吗?”
“我知道的,谢谢景叔教我,我一定用功。”
景湛让安杜把桌上摆着的那些收起来,又拿了一罐被清洗干净磨圆了棱角的小石子儿过来,放在长烟面前。
他握住长烟的手,教她该如何发力,“手臂先放松,手腕调整角度,哪根指头有力气就用哪根,现在先不要求你太多。”
长烟认真听着,她能感觉到景湛和她的距离有些近得过分,只要她再往后靠一点点就能完全贴在景湛身上了。
景湛的呼吸声很轻,他的腹部在微微起伏,握住长烟的手指节白净,泛着一点冰凉。
在景湛的教导下,长烟用手指弹出了第一枚小石子,小石子堪堪擦过靶子就掉在地上,长烟回头心虚地看了一眼景湛,但景湛并未生气,而是鼓励长烟说,“很不错了,至少能碰到靶子,再多试试。”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长烟练得有些累了,景湛一直在旁边耐心陪着长烟,帮她纠正动作扶稳靶子。
长烟比景湛想象得还要有天分,不仅如此还有耐心,这一下午了都没有喊过苦。
或许是有以前射箭的功底,她的准度在肉眼可见地提高。
天空慢慢汇聚了乌云,景湛说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又拿了被水浸湿的手帕过来帮长烟细致地擦着手,“等会儿要下雨,练了一下午很累吧,我让人准备了牛乳糕,回去后别忘了先吃一些,免得晚膳还没来就先饿了。”
景湛做什么事都很细心,长烟手上沾着的灰尘被他一点点擦干净,又拿了个精致的瓷罐子过来,揭开之后取了一点儿沾在长烟手背,让长烟自己抹匀。
“练暗器难免会伤到手,我听别人说女孩子的手很重要,这个你拿去吧。”
罐子里是气味清香的手膏,长烟伸手接过,语气颇为欣喜:“景叔,谢谢你这么在意我。”
以前长烟从不在意景湛的示好,她只寻求那点儿刺激,而忽略了景湛在不知不觉中奉献给她的一颗真心。
景湛笑得温和,他这模样倒不是在做戏,而是很真切的神情,“要真说起来,现在的我和你是没什么差别的,母亲自幼与我疏远,我家中也没有别的关系比较近的亲眷,你来了之后我只觉得府中热闹了许多,更何况你还是长燎的孩子,我没有理由对你不在意。”
长烟很想追问景湛他说得话是不是真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不多教教她呢?
为什么在老夫人排斥她的时候,从来都看不见景湛的身影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长烟这样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是没有能力在这人吃人的洛阳城里保全自身啊。
她知道前世的自己做出的许多愚蠢决定都让景湛无能为力,景湛多么t聪明的人,能被她搞得一次又一次束手无策,他怕是早就觉得长烟是个有问题的小孩儿了吧。
但景湛还是记着长燎的情分,在长烟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点醒她,可后来长烟回报景湛的,是一杯下了暖情散的梅花酒。
是她欠景湛的吗?或许吧。
可景湛不也有让她难过的时候吗?
这样算不算是扯平了?长烟从来就理不清楚她和景湛之间的账。
就在长烟准备离开校场的时候,蔡管家突然匆匆忙忙过来,说是萱姑娘在侯府里闹腾,跪在老夫人面前希望定远侯能帮帮张家。
长烟并不意外,她只是转身看了一眼景湛。
景湛颇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他对蔡管家说:“她好歹是母亲的侄女,以后若是还有机会能来侯府自然是得好好招待,只是最近兵部发生的那些事儿我插手不了,让她去求康王吧,我无能为力。”
恭帝这些年虽被氏族掣肘,难以在政绩上施展拳脚,但他若是执意要办什么人,氏族也不敢真的忤逆他,至少明面儿上得过得去。
这次张明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可能也不明白康王是如何顺藤摸瓜调查出了那么多事情,明明只是想让刚从西北回来的应德光不要太嚣张得意,用虚报死伤人数这事儿堵住应德光的嘴,免得他和恭帝提起这些年军饷粮草发放不及时的问题,却没想到他和他的亲信拔萝卜带泥被一同扯了出来。
张明和知道战事一过,兵部的作用边会被大大削弱,将来不仅难以捞到油水,从西北回来的那些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只是他太心急了,再加上他这些年造的孽本来就不少,他的亲信仗着他的身份为非作歹,能有如今下场实在不算亏。
现如今张明和和他的亲信已经下狱,他家里更是被康王搜出了账簿和信件,这些年来收受的贿赂更是放满了几个房间。
康王查阅信件的时候发现张明和在不久前曾和西北那边通过消息。
他把信件呈送到恭帝面前,恭帝看完后沉默不语,最后只是把那信件烧了。
恭帝这番动作让康王瞪大双眼,他想问为什么,恭帝却沉沉叹了一口气,“张明和和其余党羽斩首示众,贪污所得全部充公,张氏一族不论男女皆流放边境,此事就到此为止罢。”
“陛下!”
“长燎已经死了!”恭帝猛地转身,“朕追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封他的女儿为灵舒郡主,朕还能再给他些什么?!”
康王脸上闪过一抹惊异,刹那间他全部都明白了。
帝王之心最是难测,长燎战功赫赫,恭帝已经老了,他怕自己驾驭不了长燎,这才对张明和派人去刺杀长燎一事视而不见。
长燎死了自然是好事,恭帝还不用想到时候要给他什么赏赐,死人永远是最省事的。
他那个女儿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到时候让她嫁给恭帝属意的皇子,恭帝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笼络住军心。
康王不再谈及西北和长燎,和恭帝商讨完一些后续事宜后就离开了皇宫。
歉意逐渐堆满胸腔,回到府邸的康王让王妃多准备一些近日洛阳流行的布匹和首饰以及豆蔻少女会喜欢的东西送到定远侯府去。
长燎是可以被写进史书的名将,却死得蹊跷又冤枉,康王无力为他抱不平鸣不快,只能想办法对长烟好一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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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烟问景湛要不要去看看张含萱,景湛摇头,“我和她素来不熟。”
“景叔不怕老夫人带着张含萱跑到你跟前来求你呀?”
景湛多了解景老夫人,他唇角勾出一抹嘲讽,“她若是想求,我会让人带她去张府门口瞧瞧现如今张府是个什么光景,若是她想定远侯府也成为那样,她大可和她的好侄女一起离开洛阳。”
长烟抿唇忍住笑容,“好吧,那我去看看,我可是忍不住想要数落张含萱了,景叔,你知道吗?她以前欺负我欺负得可狠了,带我去那群贵女面前让我被嘲笑,又成天说我不懂规矩,裘玉青犯事那会儿她还跑到我跟前,让我别蹬鼻子上脸,你说她这么坏,我是不是应该比她更坏才行?”
她说的这些事景湛自然知道,与此同时他心里不免升起一抹愧疚。
景湛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他以前对待长烟的态度颇有种谢执以前对待学生的感觉。
所以当时长烟不明白为何景湛能对所有人好,却唯独对她那么冷淡与严厉。
知道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个状态下的景湛是最真实的他,可是她年龄太小,半点儿不懂。
景湛也是最近才发现长烟是个很需要夸奖与呵护的孩子。
所以下午在教长烟暗器的时候他没有在长烟没扔中靶心的时候训斥她,而是温柔地引导,让她不要对练习产生抵触情绪。
事实证明景湛的方式选对了,长烟进步飞速。
这会儿听长烟说她要比张含萱更坏,景湛似乎也能理解。
不过景湛还是不忘嘱咐长烟说:“别数落得太过火,有时你的刺激反倒会引起别人的好胜心,万一将来有机会,她会把你当成目标,不顾一切也要拉你下去,这样的人不必过多沾染,免得被她坏了气场,明白吗?”
长烟点头,景湛的话她听进去了,但又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
想要对方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前世的张家所跟随的皇子被裘承德找到把柄从而退出了太子之争,张明和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没过多久就被人调查出不少陈年旧案,从此彻底无法翻身。
现在的张明和害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长烟还来不及和张含萱交手,张含萱就已经不配和她站在同一擂台上了。
狠辣的念头只在长烟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就消失了。
她手里还戴着佛珠,也不愿再重现些对她好点儿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的过去。
要不就别去沾染张含萱了,张家已经无力回天,她何必上赶着让张含萱恨她,实在是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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