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2)
第75章
景湛回府时天已经黑了。
这几天他睡得很少,白天在那儿陪恭帝想着应对文楚使臣的办法,晚上回定远侯府确保恭帝派来的人不会对长烟做什么事儿,可以说除了睡下的那两个时辰,只要醒来他的脑子就在急速运转。
但景湛没有将疲惫展露在外人面前,从始至终都很平和。
他对于自己从帝王到重新变成恭帝臣子的状态反应得很快并且迅速就接受了。
收敛气息的景湛看起来比以前更神秘沉稳,恭帝这会儿明显被和亲的事儿牵绊着,都分不出来心留意景湛那点儿微末的变化。
和文楚使团交涉的时候恭帝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反应。
臣子们领了恭帝的旨意,他们必须要让文楚使团安心接受公主出嫁并且放弃长烟,还得让她们明白长烟即将嫁给封赫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们再不乐意也无用。
这种难如登天的事情落在谁头上都会觉得难办,可皇帝的命令已经下来,臣子们又如何能不绞尽脑汁?
文楚使团的态度非常明确,她们不能接受被她们看重的女子因为恭帝的一句话就得莫名其妙嫁给恭帝的皇子,这让她们感到被大昭不待见以及刻意针对。
虽说公主的地位确实比郡主高,但大昭这么做实在是没诚意,不管怎样大昭得给出一个合理又能让她们接受的说法。
“想必使节是觉得灵舒郡主有福气才一眼看中她的吧。”
景湛话一出口基调就定下了,使节表情缓和许多,好像她当初选中长烟的确是这个原因似的。
“那是自然。”
景湛语调不急不缓,“我听说在文楚,公主出嫁陪同的册封使都是女子,既然文楚使节如此喜欢灵舒郡主,觉得她比一般女子有福气,不如让灵舒郡主成为此次公主出嫁的册封使,待礼成之后郡主也可在文楚游玩一段时间,届时再由文楚将郡主送回大昭,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文楚使节露出思索的神情,身旁的臣子们见这办法或许能行,才松了口气的时候恭帝却发话了,“这如何能行?既然长烟是朕选中的儿媳,她怎可随意离开大昭?”
原本文楚使节觉得景湛的办法还算不错,可以仔细考虑,可恭帝却让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臣子们像是不明白为何恭帝会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明明使节都快点头了,不是吗?
景湛已经把最好的办法抛了出去,接下来他只需静静等待事态发展即可。
按照他对恭帝的了解,恭帝不会在明面上拒绝那么多臣子的上谏,但私底下绝对会派出不少死士企图在长烟前往文楚的路上暗杀她。
景湛当年是在封迟成为太子之后才逐渐明白恭帝的真面目,恭帝的确是个玩儿制衡的好手,可他只醉心于权术之上,从来没发现他的王座之下已经逐渐被蛀虫啃噬。
文楚使团显然对景湛的提议很满意,她起身请恭帝再考虑考虑,这个折中又能为两国联姻积福的办法她们是赞许的,可恭帝若是不愿意她们也没办法,双方只能继续这么僵持下去。
这会儿不管是景湛还是文楚使团要做的都已经做完,只看恭帝什么时候受不住那些大臣们的烦躁应允此事了。
果然,才一夜过去,恭帝已经看奏折看烦。
“都不知道朕这么做是为了谁!都觉得把文楚使团送走就好!鼠目寸光!”
恭帝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咆哮如雷,外面伺候的小太监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被恭帝迁怒。
景湛被叫到御书房来,恭帝将奏折扔到他脚下,怒不可遏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
“陛下为何觉得臣的办法不妥?臣惶恐。”
在恭帝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长烟的真实身份,景湛不明白恭帝的愤怒因何而起,这是应该的。
可长烟怎么能离开大昭?若是她离开大昭,那不就和飞出去的鸟一样再无半点儿管束了吗?!
好不容易除掉了长燎,没想到他的女儿也如此麻烦。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派人去平阳直接把长烟解决掉才是真正的干净利落。
景湛还跪在那里,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恭帝何尝不知道?
他扶持景湛,不仅是让景湛为他铲除那些氏族,还有就是氏族报复起景湛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顾忌,景湛能帮恭帝挡下许多明枪暗箭。
可朝堂之上从来就不能一方独大,帝王需要制衡一切,景湛好用是好用,但也同样因为他没有把柄在恭帝手里,有时候恭帝用起他来也不是很放心。
在面对长烟的问题上景湛总是能让恭帝有种无法掌握景湛的感觉,虽说景湛出的主意能在面子上过得去,可距离恭帝真正的目的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恭帝生完气之后也累了,他靠在龙椅上喘着气,摆了摆手让景湛自己起身。
景湛道“是”,捡起奏折后恭敬地把奏折放到了恭帝的书桌上,默默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等恭帝差不多缓过气来了,他低低咳了几声,声音都显得发虚,“阿湛,长烟对你而言很重要么?”
“长燎将军对我有恩。”
恭帝叹息一声,“你照顾了长烟这么久,该还的恩都已经还了,以后就别在意了……长烟和封赫的婚事,你不用准备了,让人多去教教长烟册封使该做什么,到时候别掉链子,免得丢了大昭的脸面。”
“臣遵旨。”
景湛已经明白恭帝言中之意,这和先前景湛所预料的没有任何差别,恭帝好面子贪享受,他接下来肯定会叫裘承德进宫,毕竟裘承德手里还有恭帝可以用上,不愿追根究底的刺客。
离宫的路上景湛和裘承德的马车正好一进一出,裘承德命人把马车停下,像是有话想对景湛说。
景湛命安杜为他推开窗,两人就在马车里对视着。
裘承德又苍老了许多,可他那双眼睛还是亮得不行,看不出半点儿疲老之态。
相对而言景湛就内敛许多,他在马车里对裘承德拱手道:“裘太师。”
“定远侯想出的好计策怕是让陛下彻夜难眠了。”
景湛笑笑,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裘太师体察圣心,若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陛下也不必为了本侯那点儿小计策烦心,还得请裘太师出面了。”
自从景湛的头疾找着t药可以暂时控制后,他在朝堂上的动作越来越多。
恭帝也不怕累着景湛,就让景湛一股脑地冲锋陷阵,裘承德觉得很好笑。
可裘承德和景湛来回斗了这么久,先前让景湛去幽州作为主考官可是封迟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裘承德期待景湛的应对,可谁能想到封迟恰好在那个关卡死了。
所有人都在观望裘氏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让景湛找着了机会把黄高业唬得一愣一愣的,到现在还待在他的太守府里不知是死是活。
在裘承德眼里,景湛做这些都不过是白费功夫。
可当下他叫住景湛,为的不是两家这么多年的恩怨,而是长烟。
裘承德问景湛是否知道长烟对恭帝来说有多重要,景湛装作不懂,“陛下关心臣子的女儿是很奇怪的事么?”
“看来定远侯不知道啊,难不成陛下没和你说?那老夫也不敢擅作主张和定远侯说起这些事。”
景湛勾唇一笑,不见丝毫好奇,“那等裘太师有空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喝杯茶下下棋吧。”
裘承德的故弄玄虚没被景湛放在眼里,不过他倒是感觉到了景湛愿意和他谈谈的气息,他眼里精光一闪,“那就等公主出嫁后,如何?”
“裘太师安排便好。”
两人交流了一个锋锐如刀的眼神。
景湛笑得高深莫测,裘承德也没露出多少情绪。
两人的马车悠悠错开,合上窗子后裘承德眯了眯眼睛,随后长长叹息一声。
也罢,这世间不管有什么变化都是老天定下的,他又能左右些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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