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2/2）
人渐渐多了起来，长烟和若水支会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景湛还是那般宠辱不惊，早在大昭的时候他好赖话都听了个遍，若水这点儿恭维自然没什么用。
长烟语气带着些调笑，“可惜了，不能在麒麟才女大会上看见方公子展现些许英姿。”
“在你府里展现也未尝不可，还只有你一个人能看，何乐而不为？”
长烟眼神瞬间就变得有些暧昧湿粘，“我总觉得你在教我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但问题是我居然还理解了。”
景湛低笑，“你向来学什么都快。”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若水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神色若有所思。
长烟从未和哪个男子如此亲密，他俩甚至穿着颜色相配的衣裳，又在那男人面前笑得跟个蜜罐子似的。
那种小女孩儿在爱慕男子身边才有的娇气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做戏给旁人看，都足够沭王得意好久。
姬照这一招很阴险，他认为没有女子会拒绝一个与她有旧情的男人，更何况景湛在大昭时还对她有恩，女子总归会被情感所操控的。
那位方公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留在长烟身边让若水好奇，可若水觉得长烟不是会轻易掉进陷阱的人，她肯定还会有后招。
既然如此，若水就等着瞧好戏了。
姬照的刚愎自用，早就该付出代价。
送景湛回去之前长烟不忘提醒他，“姬照性格要强，不允许事态脱离自己的掌控，你万事多当心。”
长烟担心姬照玩儿不起，疑心起来了一怒之下直接把景湛给杀了。
沭王府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景湛还得寄人篱下好些天，长烟不希望突生什么意外。
景湛明白长烟的担心，“我和他还得再相互利用一段时间，掀桌子都是以后的事情，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不必为我忧虑。”
“好。”
景湛走后不久，长烟的笑容渐渐淡了。
她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去附近的街道闲逛了两圈。
长烟如今的身份是刺蝶宫的宫主，为了任务顺利进行，她行事需得低调，越少人知道她越好。
可姬照让景湛劝长烟去参加麒麟才女大会，这是要长烟自己打破女皇的规划，还拱手让出刺蝶宫的大部分权力。
只要长烟在这么多人面前亮相就会有人点出她和女皇的相似之处，到时候长烟会被逼入绝境，女皇更是会处于两难之地。
这样明明对姬照没有任何好处，不仅会彻底断送他和女皇的母子情，更是会损伤文楚的声望。
但他还是去做了。
长烟不觉得有多可惜，不过又是一个被家族摆弄的皇子罢了，和当初的封迟没有区别。
长烟才从一家店子里走出来，店老板还在那儿笑眯眯的送长烟到门口，让她以后多光顾生意。
徐枞阳的马车早就停在店门口，看见长烟手里拿的那几包药材，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长烟笑着摇头，“您知道我养虫子的，有些虫子不吃旁的，就爱吃些药材。”
她说的是蛊，徐枞阳心知肚明。
徐枞阳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谦和，他让长烟上车，“走吧，你应该知道会有人来找你。”
长烟把药材递给下人，坐上马车后对徐枞阳说：“这两天我做了什么事儿都不是秘密，只是没料到会是您来接我入宫。”
“陛下设下家宴，就我们三人，她想与你谈谈心。”
“是谈心还是敲打？”
“二者皆有。”
徐枞阳对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有着很自然的亲近感。
他喜欢长烟一贯以来对他的坦诚，所以这次他也很直接地问：“为何要去报名麒麟才女大会，以你如今的身份，这些不过是小孩儿过家家。”
长烟对徐枞阳弯起眼睛笑，这是一个熟稔亲昵，又带着点儿撒娇的俏丽笑容。
“徐大人，徐侧君？长将军，爹爹。你是真的不明白我为何要去报名吗？她为你编织了一个根本就经不起推敲的过往，可不管梦做了多久，都会有醒来的时候。”
“……”
听到那声“爹爹”时，徐枞阳唇边的弧度微微收敛，他眼珠不自觉地左右转动，神色不见多少慌乱，反倒能让人瞧出不少愧疚。
长烟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儿：“大昭和北羌又打起来了，景叔想来文楚借兵，但姬照拦着他，非要他做点儿什么事才愿意向女皇进言。我顺着他的意，无非是不想姬照再糊涂下去，他如今耽误的不仅是国家大事，还有边境的军情，越往后拖百姓们就越遭殃，大昭没有能用的将领，应伯伯已经老了，这场战还能打多久呢？到时候还不是得让文楚来接手，可我们没有任何准备，骤然加入战争得到的结局只会是惨败。”
徐枞阳的呼吸都在颤抖，长烟不再说话，给他时间思考。
过了多年安稳日子的人很难不沉溺，文楚欣欣向荣一片繁华，和垂暮无力的大昭不同，这里没有那股死气沉沉的压抑之感。
有时长烟会感到恍惚，他在景湛身边见了大昭那么多贪官污吏，每个人都扒着那颗濒死的树企图吸出更多对自身有利的汁液，可从没人想过要试着救活那颗树。
如今有人想把那棵树砍了，种上新的树苗。
文楚和北羌的冲突也由此而来。
谁都是那把刀，谁都想在这块地上种树。
“爹爹，帮帮我吧。”
这是长烟来到文楚之后第一次喊徐枞阳“爹”。
徐枞阳低下头紧闭双眼，像是在强忍泪意。
他的女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为一个果断干脆直率爽朗的人，她有心计有手段，会保护自己，更有仁心善意，徐枞阳不知道有多欣慰。
没能亲眼看见长烟长大，是徐枞阳的遗憾。
女皇的谎言太蹩脚，都不用徐枞阳多么认真地去查，长烟的爹是谁全天下都能知晓。
可他不能不把戏继续演下去。
“你下定决心了么？”徐枞阳问。
长烟很坦荡地点头，“都说撒下一个谎，要用更多的谎话来圆，战火纷飞，天下大乱，只要能兴国安邦，谁又t会管那些无趣至极的说辞。只是这次的谎，得我来撒才更能保住女皇的面子，我就怕她不同意，这不是来求您了吗？”
徐枞阳沉下眉，眼里涌现许多思绪。
这些年他一直躲避锋芒，可姬凛雪留下的那些麻烦事还是能看得清楚明白的。
既然长烟要他帮忙，他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他亏欠长烟这么多，一直都想不到办法弥补。
如今女儿来求他，徐枞阳不会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