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2)
第90章
各处结束了第一轮选拔的参赛选手都纷纷散去,灵松今日从起床开始就很兴奋,这会儿她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有些无力地靠在了长烟身上。
长烟扶着灵松问她要不先在哪儿坐坐,“这边人多,马车停得太远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喝杯茶吃个饭再回府。”
灵松刚摇头准备说点儿什么,一擡眼却正好瞧见景湛。
景湛快步走过来,他收起折扇问:“阿烟,灵松姑娘这是怎么了?”
见景湛过来了,长烟稍微松了口气,“我们在外头走了一天,实在是累得不行,有些走不动了,马车还在下个巷口等着我们,方公子能帮我们过去把马车叫过来吗?”
“小姐,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和方公子就先……”
灵松不想打扰长烟和景湛,但长烟哪儿会由着她的性子来。
长烟搂着她站起身,“别逞强,本来就是我劝你来参赛的,你走不动道了我当然得负责,这会儿金陵上下鱼龙混杂,你得安全回府我才放心。”
两人才说了会儿话景湛就已经把马车叫过来了,三人一起上车后,灵松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俩,像是希望能在长烟景湛面前隐身一样。
景湛对长烟挑了挑眉,明显是有话要对她说,但长烟摇头,马车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长烟自顾自把景湛的扇子拿了过来,展开后仔细看了会儿,似是发现了点儿端倪。
“初夏时节,方公子的扇子上却画着梅花,是不是不太应景?”
景湛笑得温润悠然,“小姐且看题字。”
长烟把扇子反转过来,那四句诗就这般闯进她眼里。
一树寒梅凌霜开,花落树枯总伤悲。
不若常做画中仙,日日夜夜伴卿香。
“唔……我得多谢方公子作了首我能看懂的诗,再复杂些可能就得请方公子逐字逐句为我解释了。”
“既然小姐能知我心意,那这扇子就赠予小姐了。”
这两人的交流只有他们能听懂,灵松沉默了一路,等到府邸门口她终于松了口气,刚准备问长烟晚膳需要准备什么的时候,长烟让灵松先回府好好休息。
“走了一日你也累了,过几天就是第二轮选拔,到时候人应该不会像今日这么多,还有的是热闹可以看。”
“那小姐和方公子好好玩儿,金陵人多,你二人也要当心。”
“好,我知道了。”
等车厢里只有长烟和景湛两人,长烟推开车窗往附近看了看。
她早就察觉到景湛后边儿有“尾巴”,回头与景湛对视的时候长烟瞧见了他眼里的无奈。
景湛身份特殊,来到文楚后除了能在长烟府里稍微放松些,不用担心会被人时刻监视,在外面他可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呢。
长烟叹了声气,让马夫把马车行驶到下个巷子口。
“你先回,我和方公子要去散散步。”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长烟和景湛并肩而行,她手里还拿着景湛送她的那把折扇。
折扇的边缘长烟方才已经看过了,镀了一层银边,从远处看这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可在长烟眼里这完全就是伤人的利器。
她的暗器还是景湛教出来的,在刺蝶宫的时候长烟就靠着他教她的技巧处理了许多个想要她性命的人。
这里离金陵主街已经有些远,长烟把扇子重新交给景湛,有种等着瞧好戏的期待,“四处无人,不知方公子能否为我露一手?”
景湛笑得很轻松,每次长烟唤他“方公子”时总是带着些暧昧的挑逗。
长烟知道明方是景湛的字,可她从来没这么叫过景湛,要不就是直呼其名,要不就是以小辈的身份撒娇又讨饶地喊一声景叔。
所以那会儿在看见戴着人皮面具说自己名叫方明水的景湛时,长烟可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扇子被景湛一点点儿打开,男人手指修长秀气,他弯起眼睛俯身凑到长烟身边,呼吸都仿佛带着沁人心脾的沉香。
“那得辛苦你的人清扫了。”
长烟刚想说没问题,还没来得及开口,景湛手里的扇子已经脱手,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甩了出去。
原本还在附近屋顶上猫着的几人“呃”了一声,喉咙冒出一串血线,身体刚有倒下的倾向就被暗处的人接住悄无声息地带离了。
扇子重新回到景湛手里,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些脏东西。
景湛皱起眉,长烟把随身携带的手帕拿出来递给景湛说:“景叔功力不减啊。”
“一点儿不足挂齿的小技艺,难为你记挂这么久。”
长烟的手帕被景湛接过,妥帖收好之后男人又从袖口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仔仔细细地把扇面擦干净之后又重新递给了长烟。
扇子被长烟拿在手里,景湛收她手帕的这点儿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左右无人,长烟上前搂着景湛的腰很亲昵地抱了抱他。
“先甩掉那些人,跟我走。”
景湛跟着长烟来到了金陵的一座高塔之上。
这里是太史局用来观测天气的地方,此时已经彻底天黑,长烟和景湛坐在房檐上肩靠着肩,一同看月亮从云雾中升起。
“在刺蝶宫掌权之后我经常来这里坐着,看太阳慢慢落下去,等黑夜只独属于我一人。当年刚来文楚时我没想过会走到现在,那会儿我只觉得我的前世今生都是一场荒谬不已的笑话,我想知道我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可你也不来见我。景湛,你绝对想不到我对此事到底有多在意。”
景湛如何能不知道。
长烟不是会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的人,她能三番五次提起就代表这事儿已经成了她心中过不去的坎。
没能在长烟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侧,景湛心中愧疚不已,但再多的“为她好”都不过是借口而已,究其原因还是景湛没能战胜自己的胆怯。
男人垂下眸,叹息声很轻。
“有意义的,阿烟。”景湛转过头看着长烟,目光温柔又坚毅,“倘若我赴了你的约,我怕我会狠不下心,贪恋那些与你在一起的美好从而忘记心中的恨。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为了恨才有了活的目标,可你与我已然不同,你父母尚且在世,只要你愿意就依旧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文楚下了多年的大棋能轻而易举为你把过去的那些耻辱与悔恨踩在脚下,那我呢?作为景湛的我,还能是什么。”
长烟眼神复杂。
景湛考虑的东西远比她多,江山社稷百姓民生,他的脑子从来就没有停过。
长烟不想放下过去这唯一的牵挂,所以再三邀请景湛赴约。
然而景湛一连三年都没有来,长烟很难不在意。
“景叔,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可大昭灭国是一定的。恭帝这些年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过是因为惶恐,所以他在各处给自己找心理安慰,他想告诉后世,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努力过,他对的起朝廷与百姓,可我偏偏不让,他不配拥有这样的好名声。当年他对爹爹痛下杀手,放任裘家势力做大,不顾你的头t疾与性命让你为他做事,无论如何也要把我绑在皇宫里,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这份恨不是我离开大昭就能消解的。”
有长烟这番话,景湛其实放心不少。
可她至今都不给他一个承诺,两人将来还能不能走到一起还难说。
景湛不想在长烟面前表现得太过狼狈,但她总是能掐准景湛的命门,将他逼到死角。
两人在意的点不同,这会儿话也说不到一起去。
景湛看着终于升起的月亮,意味深长地说:“再多的解释都不过是借口,你未必想听,我也懒得去编。我给你的那三封信早已说明了一切,至于旁的,你已经知道我在你离开之后多活了二十年,我拥有全部的记忆与你再次相见已经是你不得不离开大昭的时候,我们说不了太多话,我只能按照我所想的,设计了一切。在这期间我不能见你,也不敢见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阻止我,你和我想要的东西,未必是同一个。”
长烟咬着唇,她心口闷着气,却还是问出了景湛一直在引导她问出的问题,“所以那二十年里,你是怎么活的?”
景湛转过头正好对上长烟犹疑又饱含怒意的双眼,他笑着抚上她的眉眼,像是在说事不关己的事儿一般轻描淡写。
“当时我掌握了大昭朝廷的大多权力,他们知道我和恭帝是表亲,于是玩儿了一出禅让,将我死死卡在皇帝的位置上。阿烟,权力予我而言不过一张浮纸,你不必担心我将来会为了争权与你反目,没有这个必要。”
长烟目光只余震惊。
怎么会是景湛做了那个皇帝?!
景湛也知道这一切很荒唐,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将长烟紧皱的眉头用指腹轻轻推开,“我还记得封赫当时说,我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赎罪,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煎熬又挣扎地过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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