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琴(1/2)
送琴
“醒啦?我说怎么有点吵……”
歪脖子树下一张吊椅。椅上零零新叶,像是坐于树间。
阿嬗在那张吊椅上稍稍撑起身子,眼间惺忪,一副随时要睡回去的模样。有风过,吹起落在在吊椅外的裙裾,带来四周的酒香。
尉迟皞有些拘谨地踩了踩爪子,再坐得笔挺了些。
五六只麻雀围了过来,落在椅背上,在阿嬗身边叽喳个不停。尉迟皞不服气,心想着自己跟这些麻雀比起来,沉毅寡言都不为过的。
阿嬗将尉迟皞捞了起来,捞到怀里。
“雀儿也这么说,要不你们探讨一下?”
那几只麻雀围了过来,对尉迟皞是明显的不善。叽喳的声音吵嚷在耳朵边,它们对尉迟皞的狐貍毛下了嘴。
尉迟皞缩起尾巴,缩起身子,往阿嬗怀里再躲去几分。阿嬗被逗笑,示意麻雀别再欺负他。
“五尾狐貍的手感,可好太多了。”
蹂躏狐貍毛的,换成了阿嬗。
阿嬗只顾自己揉着好玩,全然不顾甩着脑袋和尾巴以示反抗的尉迟皞。
反抗无用。阿嬗揉到了尉迟皞的小肚腩,痒得尉迟皞四爪朝了天,脑袋自暴自弃地垂在了双腿外。
阿嬗轻笑,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暂且放过他。
“饿了吧?不过我这儿没什么食材,你且先对付下带来的糕点?”
其实也没怎么饿,或者说是饿过头了……他昨日在这儿没有回去,虽带了一份紫薯凉糕,但想着要和阿嬗一起的,便一直忍着,直到睡意胜过饿意。至于此刻,这肚子是连叫的气力都……
肚里一串饿叫。尉迟皞猛地挺身,要往石桌上的紫薯凉糕去。
丢狐了,快走快走!
头顶是阿嬗一声轻笑,身子又被阿嬗捞了回去。
而后是下巴,再而后是……阿嬗……
你、你又……我、我我……
“给你渡了口仙气,你可幻作人形了。”
阿嬗轻晃着吊椅,一下一下。尉迟皞胡乱的爪子一顿,踩回地上幻作了平日模样,只是那对耳朵和五条尾巴怎么都幻不去。
“阿、阿嬗,你去哪儿?”
“我去取琴。”
尉迟皞收了手,有些落寞地看着阿嬗离开了。
紫薯凉糕隔了夜,滋味差了些意思。直到阿嬗回来,尉迟皞那垂在地上的尾巴也才翘了回来。
“长吟认主,我或是应佚,它都不肯出声。先前听应佚说,你在声乐方面没有什么造诣,且先看看资质吧。”
阿嬗瞧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尉迟皞。尉迟皞一个激灵,这便将目光往那把白玉五弦琴挪去。
他是没什么造诣,这两年多在修炼也没来得及有什么造诣。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心态忽又良好起来的尉迟皞将手摆在长吟的琴弦上,阖上眼睛,又回忆起尉迟钦弹琴的模样。
尉迟皞如痴如醉,自诩完美。一旁的阿嬗挑了挑眉,飞上歪脖子树的麻雀嘶叫个不停。
阿嬗伸手,摁住了尉迟皞造孽般的狐貍爪子。
“日后在我这儿,还是少碰长吟吧。把雀儿都吓跑了,我该要无聊死了。”
“跑就跑了!这般凶的鸟,该全跑了才好呢!”
尉迟皞终究是个连百岁都没有的小狐貍,不悦尽摆在脸上。还在树上的麻雀再嘶叫了两声,他便学着嘶叫了回去。
姑且得胜的尉迟皞又重新对阿嬗道:“阿嬗,你且同我说,那些个雀儿,还有应佚,平日都跟你讲些什么趣闻?说趣儿嘛,我也是听过说书的,讲的未必比他们差。我、我还跟之前一样,给你买话本、买吃食、买小玩艺,好不好?琴我会好好练的,下次来,我便能弹好听的曲子给你了!你、你别赶我……”
阿嬗看着尉迟皞昂起的脑袋,一脸的恳切,微微出神。很快,她收回了目光,握过尉迟皞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放在长吟上。
“我其实,并不擅琴。今日教你点简单的,算是入个门。”
“嗯……”尉迟皞猛地又转回身来,慌乱道,“我我、我还要拜师!”
说罢,尉迟皞跪在了阿嬗跟前。
“长吟既已送你,便是认下你了。”阿嬗扶起尉迟皞,道,“我不喜有谁拜我,那些个繁文缛礼就都免了。这里屋子多,你挑间喜欢的,再挑个日子,搬进来就是。”
“好!”
搬入四方宅的日子,尉迟皞定在了一个月后。一来,他想先练练琴;二来,他想在成年前便拾掇一番离家,免狐主夫人操持他的百岁宴。
虽这么想着,但自尉迟皞回了尉迟府,痴傻已有两日了。
有时是用着饭,咬着筷子匿笑起来,吓得尉迟嫤连挤兑都忘了,能逃则逃。再有时是对着琴或对着剑,一脸怅然,怅得胡招妹几番不知所措。
又是一日,尉迟皞喃喃一声阿嬗唤过的“皞皞”。
这称呼也就应佚喊过,但他从未被喊得如此欢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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