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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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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兄是忘了算自己那份了吗?”

尉迟兄随即回道:“忘了算应佚的。”

尉迟皞对应佚的态度,贺年在伐妖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一开始,贺年还会替尉迟皞担心,后来见应佚从没真的教训过他,又替尉迟皞松了口气。

僵持良久的阿嬗和应佚,终究还是应佚先开了口。

他的这位山神大人啊,茕居后山千余年,要是打定主意不说话,憋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问题。

应佚斟酌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若是尉迟皞知道你入了九重塔,日日在那塔里受苦,他该多难受?虽然你入了混沌,可你的魂魄还能在这儿,他也能有个念想。”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应佚无奈道:“但凡你身子稍微好点,我也不至于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而今,你这条命,是因数没到,又有药吊着……”

“应佚。”

“嗯?”

“是不是只要我能活下去,你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

“若我执意寻死呢?”

应佚看着阿嬗,良久才道:“那我再入九重塔,将你换出来。若我还是换不出来,我就毁了九重塔,让这天地成为庞盛城,带我回到你活着的时候。”应佚兀自笑了笑,又道,“其实很多年前,沉业就跟我提过,九重塔内的鬼魇循复着古时的日子,如果将鬼魇放出来,会不会够我们回到古时。”

在扶奂入了混沌后,应佚曾来找过阿嬗,希望阿嬗能一起去九重塔救扶奂。可抛开阿嬗与扶奂的恩怨,单凭阿嬗当时负着重伤又历了飞升的天雷,就是有心也无力。而应佚找到她的时候,她木讷地坐在崖边,身旁是绛红的扶生花,和还未熄尽的火。

应佚又等了许久,阿嬗也没能给出半点反应。

最后,阿嬗记得应佚只身去救扶奂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应佚已飞升为神,还帮自己疗了好几日的伤。

应佚说,扶奂他没能救回来。

阿嬗觉得,情理之中。

“应佚,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欺负你吗?”

“因为,我也总欺负你?”

阿嬗摇头道:“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欺负你,你总还会向着我。你嘴上虽不说,但我都知道。可自从你飞升为神,你越来越像他。应佚,我恨他,你别变成他。”

应佚躲开了阿嬗的目光,去拿那杯彻底凉透了的茶,一口猛地全部灌下。

除非应佚幻回仙鹤的样子,否则阿嬗是听不到他心中所想的。可自从应佚飞升,阿嬗就再没见过他仙鹤的样子。

曾经她觉得听兽语的本事方便,也觉得再怎么和应佚打打闹闹也不会有什么嫌隙。可当初多亲密,如今就有多陌生。

“结鬼结绳的事情,我答允了,想怎么办,都随你们;封印的事情,就别让沉业参与了,他气运不好,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我和龙王足够了。皞要回来了,别让他知道这些。”

应佚来不及再开口,四方宅的大门口,就响起了尉迟皞的声音。

“阿嬗,我回来了!”

尉迟皞总是这样,猝然闯入,把原本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阿嬗,这是我和贺年还有金麟儿一起做的。你尝尝,是不是和上一次的味道差不多?”

阿嬗接过尉迟皞递来的匙子,尝了一口,道:“比上一次的更好。”

“是吧是吧?我们也这么觉得!就这么一碗蜜沙冰,要卖十两银子呢!上次那哪是去吃蜜沙冰的呀,分明是去被打劫的!我们仨商量过了,囤些冰,明年夏时支个小摊,稳赚!哎应佚,你去哪儿啊?蜜沙冰还没吃呢!”

应佚看了看尉迟皞,又看了看阿嬗,反倒有些不自然起来。

“上次你没吃着,这次我特地带了一份。我记得你口味淡,就给你那份少加了点蜂蜜和红豆,尝尝?”

应佚接过尉迟皞递来的蜜沙冰,犹豫着,还是尝了一口。

应佚口味确是偏淡,但除了辣,过甜的、过咸的还是过酸过苦的,皆能入嘴。毕竟古神对许多事物,不会过分喜欢也不会过分讨厌。而他之所以告诉过尉迟皞自己口味偏淡,是因为尉迟皞他们这样的小仙也好还是凡人也好,总会在这些没有必要的事物里有着自己的倾向。

他当时语气糊弄,是烦了这个还处在对什么都要好奇一嘴的年纪的尉迟皞,却不成想尉迟皞竟记到而今。

“阿嬗,我刚在贺年府上,看到了一幅画,名为《浮水戏仙鹤》。”尉迟皞见吃个冰也能呛到的应佚,憋着笑,接着道,“我见那画上啊,画的正是四方宅。阿嬗,你知道是哪位大家画的吗?”

尉迟皞每说一句,应佚的神色就多隐忍一分。

应佚看见浅笑着的阿嬗正和身旁的尉迟皞挤眼色,挤来挤去尉迟皞自然就知道了那幅画正是阿嬗画的,而画中的正是应佚。

应佚丢下匙子,起身要离开。

尉迟皞连忙道:“哎应佚,你怎么走了,是蜜沙冰不对你口味吗?”

应佚停下步子,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尉迟皞,愤愤道:“口什么口味什么味?你这是来给我带蜜沙冰的吗,你这分明是来笑话我的!”

说罢,应佚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而在应佚还没走出四方宅的时候,再也憋不住的尉迟皞猛地笑出了声。应佚一个踉跄,步子愤愤地迈得再大了些。

深夜,黢黑的姜午前山,有个身影在贺年的府邸外徘徊了许久后,蓦地不见了。

应佚看着挂在客堂里的《浮水戏仙鹤》,看着在画中愤愤扑腾的仙鹤,还有没谁注意到的池边,正躺着一只被池子挡去了一半的靴子。

应佚盘算着该是烧了好这画好还是撕了这画好。可惜良久过去了,他仍是没能下手。

他一边不耐烦地拍走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边劝着自己,今儿尉迟皞才刚提到这画,明儿贺年起来就发现画没了,那尉迟皞肯定会起疑心,还是忍上一忍,等上几日再说。

应佚不耐烦地又拍了两次,最后忍无可忍回了头去。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来烦他。

身后,不开眼的龙王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应佚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儿?!”

龙王耸了耸肩,道:“自然是来欣赏大家之作的~”

“大半夜隐身来欣赏?”

“对呀,这不是跟某位古神大人一样吗?”

龙王在笑,应佚在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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