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魇(1/2)
鬼魇
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她不愿想……她不敢想……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为什么只有我死了,为什么当时死的只有我……
——不该是我的……我不要死,不要死……
——……你是我们的……为什么……
结界之外,是迷蒙不清的黑雾。黑雾之中,有虚影一般的什物。
阿嬗看见了,什物里有几日前因捕猎丧了命的陈叔。惨白的脸,恶狠的眼神,胸前留有野兽击中的爪痕……总之没个人样。
业告诉过阿嬗,这不是人,这是人死之后,是被扶奂取名为“鬼”的存在。
而那些黑雾,就是鬼魇。
阿嬗恍惚想起,自己出手想救糠子,反被那黑雾缠上。她在黑雾里怕得不行,只能立起一道结界,护着自己和糠子。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总之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琴声,穿过怎么都停不下来的哀叫,才让她清明了些。
最后,她记得被救了出去。救她的,自然是扶奂。
而扶奂似乎由此有了些控制鬼魇的办法,来了事发之地,也就是一个溢出鬼魇的小口子,想阻止鬼魇继续溢出。
第一天,扶奂与筑高一并离开了。阿嬗在糠子的毡帐里坐了半天,视线却一直往外飘去,糠子看出阿嬗的心思,又念着自己给阿嬗添了麻烦,几次欲言又止是想让阿嬗回去。但最后是还元共先开了口,他提到糠子那天昏迷,怎么都不醒,是尤或在众目之下对嘴喂了供神用的福水,他才有了反应。糠子听罢,低着头是更开不了口了,而尤或起身说天要黑了,也提醒阿嬗回去了。可阿嬗又在自己的毡帐里等到了夜深,等来的只有筑高。
第二天,筑高只交代三位小上仙不要去外头乱跑,便离开了。阿嬗又去瞧了糠子,尤或和元共已经在了。这次坐了一阵,终于是糠子先开了口让他们都早些回去,元共随即应下,拉着尤或、催着阿嬗,这就走了。阿嬗又回到了自己的毡帐里,又是等到了夜深,等来的又只有筑高。
第三天,踩着薄雾准备早些悄声动身的筑高被阿嬗缠住。他只能一再保证扶奂没事只是暂时回不来,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可阿嬗不是能悬着颗心依旧能冷静等待的上仙。她偷摸地跟在了筑高后面,随后被偷摸地跟在了自己后面的业吓了一跳。
阿嬗向业保证,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只去确认扶奂的情况。同样担心扶奂和筑高的业挣扎了一番,表示要一起去。于是阿嬗和业跟着筑高,到了那溢出鬼魇的地方。
黑雾愈重。不远处的扶奂和筑高都不敢多加靠近,阿嬗和业离得也是更远。
业本担心见到扶奂的阿嬗会贸然靠近,可阿嬗从方才开始,步子便慢了下来,神色紧张地不断向四周瞟去。
“怎么了?”
阿嬗摇了摇头。她发现业似乎并不能看见那些鬼,便不敢贸然告诉他。
在神的眼里,似乎只有在鬼魇极盛的时候,才能看见在鬼魇之间徘徊的鬼。而阿嬗不一样,哪怕只是一缕残魂,她都能瞧见。
而且瞧得分外分明。
——阿嬗,扶奂就在前面,去救他。
救扶奂……对了,她来此地,就是为了救扶奂……不,不对,有哪里不对……她不该深陷于眼前,这里、这里是……
——阿嬗,扶奂只有你了。除了你,谁都救不了他。
……皞……皞在这里,不能贸然……
——皞在毡帐里呢,你拜托了渝照看它的。它现下,很安全。等救完了扶奂,再一起回去找皞吧?
尉迟皞看着一旁不断引导阿嬗的糠子。他现下虽仍是人形,可什么都干预不了,只能愤愤地看着。
琴声不止,阿嬗仍在原地挣扎。
“阿嬗,”业开口道,“你不救扶奂了吗?”
“不是的……”
“扶奂教你育你,你却要背弃他吗?”
“你不是沉业,沉业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扶奂不计你的身份,面对众神的质疑依旧护着你,最后还为了你入了这九重塔,你当真不救他?呵,扶奂真是可怜,收了你这么薄情寡义的弟子……”
红绸击散了眼前的业,化作几缕黑雾散去。可很快,业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身后。
“扶奂死了,其实你很高兴吧?这么多年,你对他的事情闭口不谈,将和他有关的什物也尽数收了起来,是恨不得,从未遇见过他……”
“闭嘴!”
“阿嬗,既然你恨他,既然你来救他并非出自真心,那不如就此毁了他的魂魄。这里是九重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谁起疑心的。”
阿嬗的红绸不知道将业击散了多少次,可不管多少次,业都会再次出现。
“怎么,下不了手?要不,我帮帮你?”
琴声越来越微弱,扶奂是要撑不住了。而阿嬗仍是对付着眼前的业,没有要去救扶奂的意思。
在糠子有些不耐烦,准备索性直接对扶奂下手的时候,他猛地在身后立起一道结界,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结界后的阿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