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时(六)(1/2)
现时(六)
(1)
今日除夜,今晚火锅。
凤凰领着龙王上了后山,往四方宅去。
这领,本来该是没必要的。奈何满山的应是树,时常故意针对他,他也懒得恭维,要恭维就得抓着凤凰陪他恭维。
凤凰是刚入完轮回回来的没几天。这没几天龙王还拉着他隐了身形,参加了葬礼,这便见到了领着漆凡也来瞧上一眼的漆曼。
但或是几十年没来过了,这应是树连着他也多针对了起来。要不是刚从前山那唯一一棵应是树回来的尉迟皞,他们今晚怕还吃不上这火锅。
尉迟皞去前山的应是树,是为送尉迟家的狐貍。这次他送了尉迟守,也送了尉迟守的胞妹和帝崇的弟弟。
“还不是怪你,非要上这后山,在那破草屋将就一下怎么了?横竖见到阿嬗不就好了?!”
“不是你说的,这样能多给扶奂添堵的吗?耍赖是吧?!”
龙王和凤凰就这样吵吵闹闹地到了四方宅,客堂里的锅、菜还是酒都已经摆好了。
扶嬗见他们来,这便下了第一锅食材。
“你那新房子我也去看过了,尉迟皞那装修还是物件,都是过了扶奂的眼的,差定是差不了了。”
“我不挑这些,扶奂没什么意见就好。”
龙王一想,觉得有理。但凡要扶奂挑出了毛病来,尉迟皞又得挨顿训了。
“阿嬗阿嬗,我挑了棵树,带着壳一块儿搬过去了。之后哪日要换皮相,就在你那儿换了。”
“哎,为啥啊?!”
“我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顾得上我吗?!”
“嘿……那会儿古时,你回壳里,哪次不是我和白泽来守着你。那些神来寻你,还是我们带你藏起来的呢!哎白泽来了!白泽来得正好,快来评理!”
白泽身后的孩子一惊,将白泽的衣角抓得再紧了些,白泽的步子便慢了些。
那孩子是今时的兔子。贺宵带着贺金珂入了凡间后,兔子便由金麟儿和贺年带去养了,再后来又到了尉迟醍和金檬,再最后兔子想和白泽一起,便到了第九重天,后飞升冠了白泽的姓,名为白梨。
吵闹的还是吵闹,白泽被迫加入。白梨缩在扶嬗身边,怯怯地吃着扶嬗夹给她的菜。
吵闹止于这顿饭告终。龙王品着应入梦,意识到扶奂居然没有来。
要是来了,他们可吃不了这么痛快。
饭后,白泽和白梨这便要走了。龙王和凤凰接到扶奂的信鹤,是有新的工作,这便也走了。
尉迟皞站在扶嬗身边,见龙王和凤凰也走远后,才犹豫着,开口道:“阿嬗,我好像……”
扶嬗看向他,没有开口,但尉迟皞知道,自己感觉对了。
草屋。
扶奂将扶光接了回来。
扶奂本想送扶光去四方宅的,但离开鬼界时,扶光问了一句去哪,他答了一句草屋,一时不知该如何改口。
一时到了屋前,一时到了榻前。扶光又一声问,扶奂直接一个激灵。
扶光瞧了瞧瞪着两眼睛的扶奂,只得再道:“屋子,总是两张榻吗?”
“啊……嗯……对……”扶奂咳了两声,还是艰难道,“尉迟皞,那小子打小就喜欢往这儿跑,也常在这儿过夜。这就,给他也备了一张……”
扶奂的手很忙,也很慌。为了让手没那么忙和慌,扶奂擡了腿,给尉迟皞常睡的那张榻,来了一脚。
“你应该,还累着。天也晚了,先歇息吧。”
草屋,有点窄。
换回仙体的扶奂曾这么觉得过。今日,更是这么觉得。
他想着,果然应该送扶光去四方宅,或是自己今夜,索性去外面……
一张桌,一个绊,脚也是忙和慌的扶奂一个不稳,托着扶光的后颈没让她再磕去什么。
绞丝镯两声低吟,搅着混乱,趁着晦暗。
“这是我的身子,扶奂不必拘谨。”
扶奂耳廓一红,扶奂更拘谨了。
他连忙起身,一路往后退去,道了句“我还有事”,这便跑了。
扶光看着几次都没能好好关上的木门,无奈着。
(2)
龙王腾了个空,偷了个闲,带着礼,来扶嬗的新房瞧瞧。
顺便,看看尉迟皞。
先前他和凤凰接了新的工作,没几日又见尉迟皞赶来,知道是扶奂又临时使唤尉迟皞出来了。
尉迟皞如今是个闷的。
闷到就算挨了一爪子,腰间一片血淋淋,也默不作声地配合龙王他们,而后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龙王和凤凰看见时,心头不忍,要他去歇息一日。
尉迟皞拒了。
他只想早点料理了那只不老实的妖物,好早点回去。
龙王再瞥了眼冒起了恶狠的眸子和那始终都没蹙一下的眉头,随了他。
扶奂曾评价尉迟皞:“这哪是九尾狐啊,这分明是八爪鱼!”
龙王还替尉迟皞说过好话来着,毕竟他干活积极。要说毛病,确也就缠着扶嬗这一个毛病。
于是龙王便来慰问慰问被扶奂刁难了几千年的尉迟皞。
现时与今时大为不同,他们这些神也都搬到了一栋楼里。如今见面的方便,也就是出个门再敲个门的功夫。
扶嬗和尉迟皞最晚,主要是先前前山还有狐貍在,扶嬗舍不下,才拖到了今日。
如今现时,天轨不准成仙成神,也就没有妖啊魔的。世间现存的妖由他们这些现存的神管制,鬼界的依旧归于帝共,此间的便都是凡人了。
扶嬗见龙王来,这便领了进去,正准备做软酪的尉迟皞自觉先去烧水泡茶。龙王喊住过尉迟皞,他还念着尉迟皞的伤,自己也不是扶奂那般地讲究,随便弄口喝的就行,不喝也行。
可尉迟皞不肯,非要给他整一口。
龙王也没辙,随他去了。
结果就是龙王那屁股还没来得及松快下来,尉迟皞的一声叫唤,先冒了出来。
龙王随扶嬗赶到厨房时,尉迟皞正举着一根手指头,比那手指头还要红上两分的眼眶眼看着马上要掉下泪来的模样,嘴里是极力掩盖的哭腔。
“烫到了?”
“嗯……”
尉迟皞委屈巴巴地,宽厚的肩膀还轻微地耸了一耸。
扶嬗拿了烫伤药来,在给尉迟皞包扎前,顺手将一瓶水丢给了龙王。
“下次要小心。”
“嗯。”
龙王:“……”
(3)
商场,寄放处。
寄放物件,寄放宠物,寄放男友。
尉迟皞,也被寄放在这里。
外头的天在准备暗去,这里的狗也多被接走。有两只挨着他坐着,是瞧出他蹲在地上抱着双膝的模样可怜了。
门口柜台的妹妹正和另一个妹妹低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落来。尉迟皞一动不动,他呆了一天,已经面如死灰了。
“皞。”
尉迟皞一恍,头一擡,发现来的正是扶嬗。
他猛地起身,将走到他身前来的扶嬗一把抱住。
紧紧地。
“扶奂说,他寄放我到男友处,不合适!”
尉迟皞满声哭腔,蹭得委屈。扶嬗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顺了顺他的后背。
“我买了棉花糖,要吃吗?”
商场外,陪着扶光的扶奂仍能漏一缕目光进来,带着不善。
尉迟皞没有直回身子,而是将扶嬗抱得再紧了紧。
“……要!”
(4)
扶光经常会来找扶嬗。
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吃饭,一起去影院。
而失去扶嬗的尉迟皞,经常是落到扶奂的手里,被扶光“赶”去的,被扶嬗送去的,被扶奂亲自上门接的。
尉迟皞难过,尉迟皞委屈,尉迟皞不甘心。
“你不帮我处理这些工作,我就陪不了扶光,扶光就会去找阿嬗,阿嬗就又陪不了你。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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