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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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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眼见幻术无效,蝉声倏地停住。

蝉妖抖了两下翅膀,随后,那蝉翼下飞出十多枚手指长短的细刃。

那些细刃像是酷暑的太阳,明亮刺眼,泛着灼烫的热意,又快如疾风。

桑褚玉提起剑。

她正欲上前,忽又想起什么,顿在了原地。

眼见细刃迫近,她挥剑拨开,同时一手拎起旁边的松席,跃上了房梁。

松席原还在准备拔剑应敌,忽地感觉身子腾空。再一眨眼,竟就被拎上房梁了。

直到站稳时,他都还恍恍惚惚的。

怎么就,上来了?

这是什么打法?

他略有些茫然地看向桑褚玉:“师姐?”

桑褚玉盯着地面的蝉妖,手指微动,就在半空凝出半透明的结界,挡开细刃。

“你是半妖。”她忽道。

她突然提起这茬,松席一愣,点头:“是。”

“什么妖?”

“松树。”

桑褚玉瞥他一眼:“倒会取名字。”

松席赧然,摸了摸后脑勺。

桑褚玉移回视线,看向那只蝉。

蝉妖周身已有黑雾缭绕,估摸着是看出打不过她,打算冲她旁边的松席下手,再次致幻。

“若打散魂魄,”她稍顿,“能见得魂魄的本来模样,但仅片刻。”

挠后脑勺的手一顿,松席怔愕看她。

“高枝凝霜,松柏本性。”桑褚玉擡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听闻你的剑术不错。别忘了你的剑,去吧。”

话落,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将人推了出去。

身体一下失了平衡。

下坠感迫使松席遽然回神,他竭力稳住身形,落地。

他还有些发懵,但十多年如一日的训练使得挥剑已成了本能。

以至于拔剑出鞘,将那只尚未成气候的蝉妖劈砍成两半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松席提剑怔在原地。

脑子是空的,手还在抖,呼吸也尚未平缓。

但就在这茫然的境地中,他看见一缕淡淡的白气从蝉妖的尸体中飘出。

白气逐渐凝成金一珏的模样。

可又不像他。

往日健全的身子缺了大半,被啃咬得仅剩半边的脸上,还挂着朗快的笑。

“金师兄。”松席喃喃。

他还没想好该从哪儿开始道歉呢。

不该拖累他。@无限好文,尽在晋t江文学城

不该留他一人在桃花林。

不该那般粗心,没发觉妖气附在了饭含上,以至于他死后受苦。

……

他囫囵想了一遭,于是打算先从歉言说起。

可还没开口,反而听得金一珏道:“多谢。”

松席的思绪全然断开:“什么?”

金一珏乐呵呵看着他,魂魄像是被火烧着的纸般,从边沿渐碎成烟尘。

“咱俩一同进宗,你知道的,打从开始,我便唯有济苍生一桩心愿。”

松席呼吸渐抖,泪珠子不知不觉地往下砸,很快就将视线糊得一片朦胧。

“救你,也是了我心愿了。”金一珏擡起残缺不全的胳膊,手握成拳,轻轻砸在他肩上,“多谢。”

松席眼眶更红,泪水扑簌簌地落。

可他抿紧了唇,将想好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最后勉强挤出丝笑,说:“若今日再比剑,我可不一定会输给师兄。”

金一珏只作大笑。

直等最后一点儿魂魄消失,仍听得见那朗快笑声。

桑褚玉跃下房梁,走到跪伏在地,掩面大哭的松席身边。

她琢磨不出什么话,想了想,从芥子囊里翻出两张瞬移符。

她躬身拍了拍松席的肩。

后者擡起脑袋,脸上泪水已糊作一团了。

“师姐……”他哽咽着唤了声。

桑褚玉将瞬移符塞进他手里:“想办法把尸体送回去,送完了,再回来领罚。”

擅自带走宗门弟子的尸首、放人进宗、知情不报……桩桩件件,要领的罚不少。

说完,她收剑回鞘,从尸首上取走天命符,转身往外走。

裴雪尽忽然道:“既然已经知道天命符在哪儿了,是不是现在就重启剧情?”

桑褚玉稍蹙了下眉,却道:“算了。”

片刻沉默。

裴雪尽又问:“为何?”

桑褚玉已出了门。

她回身望了眼还在嚎哭的松席,蹙眉:“哭成那个猴子样,不愿再看第二回。”

裴雪尽默了瞬,方道:“那……地窖里的人,怎么处置?”

桑褚玉:“……”

好问题。

她正思索着该怎么办,忽觉右旁袭来数道劲风。

头也没擡,她的右旁就凝出一片结界。

“铮——”

“铮——”

“铮——”

接连几道脆响。

余光间,几枚箭矢俱被结界弹飞。

随后,她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木屑味。

像是师尊书房里常熏的檀香。

这使得她擡起头。

映入眼帘的却是张不算熟悉的面孔。

也是见着那人插在短马尾里的炭笔了,她才认出这人是灵器阁的弟子,秋印烛。

那人手里还拎了把弩,直直盯着她,问:“是你弄坏了我的箭?”

片刻犹豫也无,桑褚玉擡手指向右边:“不是我,那人朝山下跑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秋印烛连眼神都未偏移半分。

他道:“你身上还残留着寻妖箭的灵气,当我是傻子不成?”

桑褚玉慢吞吞道:“若当你是傻子,就与你说实话了。”

秋印烛一时失语。

半晌他道:“你用什么坏了我的箭?盾牌?还是阵法,又或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说话间,他审视着她,一并打量起四周,似在寻找什么能够抵挡住强大灵力的器具。

他显然没有跟人深入打交道的习惯,语气生硬,神情里透出股骄矜。

不过好在态度不算差。

桑褚玉道:“手。”

“什么?”

“手接的。”她擡起手,掌心一道伤痕,还在往外冒血,“我伤得更重,记得赔药钱。”

话落,她看见他的眼底渐生错愕,似是受着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什么?!”他又重复一遍,声音大了些许。

“断箭在这儿。”桑褚玉从芥子囊里取出两截箭矢,往前两步,塞给他。

可惜了。

这箭镞用了上好的玄铁,连箭尾的箭羽都是拿凤羽做的。

她还以为他不要了,原打算拿回去拆了再炼铸其他灵器。

秋印烛愣盯着手里的箭矢,脸色惨白,眼也不见眨。

桑褚玉看他一副快要仙去的模样,却无暇理会。

她现在更急另一件事:按之前在小食屋听到的,一旦有了天命符的下落,巫召野就很可能要开始帮温家祖君找他孙子了。

不敢想,要是他们最后在铸器阁的地底找到了温鹤岭,还看见他被五花大绑逼出妖形,那会是什么情形。

由是她问:“现在无上派的情况如何?”

秋印烛的心思还在箭矢上,指腹摩挲着切口。

“我铸了七日,七日!”他头顶的短马尾活像雀羽,竟也耷拉下去,“断了,断了……灵力也没了,全没了。”

桑褚玉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在吗?”

秋印烛擡头。

方才还见着傲意的脸,这会儿却神情僵凝。

个头比她高出一截的少年,眼一颤,一滴泪珠子就滚了下去。

偏偏他自己还没发现,怔怔地问:“什么?”

桑褚玉又问一遍:“无上派的情况,怎么样了?”

“哦,无上派。”秋印烛又低下头,说话跟放风筝一样,像在半空飘,“找人吧,在找他们那大师兄。”

桑褚玉眼皮一跳:“谁在找?”

“巫召野。”秋印烛又砸下两滴泪,“就是那幽荧族的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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