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2)
蛊铃?
桑褚玉稍拧了眉,一眨不眨地盯着巫召野手里的蛊铃。
温老祖君对蛊术亦不了解,不知道他催动这蛊铃,是因提前在温鹤岭体内种过蛊,只大喜:“如此便能找着衔季?”
“自然,只需——”巫召野突然住了声。
桑褚玉紧盯着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但温老祖君突然急急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并问:“只需?”
巫召野没搭茬,原本眉眼间尽见着疏狂笑意,目下却一点点换作冷然。
他垂下蛊铃,语气平和:“只需再等上两日,便知晓他在何处了。”
“怎还要——”温老祖君陡然拔高嗓子,又硬生生忍住,“如何还要这么久?”
“蛊铃起效也需时间。”巫召野道,“老祖君尽可放心,大师兄眼下平安无事。”
还有两天时间吗?
桑褚玉不知温老祖君放不放心,她总归是放心了。
两天,足够她想出办法解决此事了。
忽地,她感受到有气息迫近。
转身,却见蒲栖明恰好走进望月殿前的庭院院门。
因她躲在望月殿侧旁的窗户跟前,他并未看见她。
她就地捡了枚碎石,在蒲栖明推开殿门前,朝他身上掷去。
左臂传来阵微痛,蒲栖明停下,斜睨过视线。
见是她,神情顿有缓和。
桑褚玉指了指后院。
蒲栖明会意,转过步子,跟她一道去了后院。
“你怎的在此处?”他道,“我方才去了趟弟子舍,恰好撞见松师弟,他说你受了伤。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小伤,都已好了。”桑褚玉擡手。
那被箭矢破开的血肉已经痊愈,仅留了道浅浅的白印。
蒲栖明眉头不展。
他仔细打量着,又用术法弄干净她掌侧沾着的一点血,这才道:“我知你行事有分寸,但有事也不免担心。”
“天命符。”桑褚玉从袖中取出符箓,“栖明师兄,可要直接送还回去?”
“这事我已大致弄清楚了。妖物行事,非我剑派所为,无需隐瞒,坦荡应了便是。”蒲栖明接过符箓,“倒是灵器阁擅自使用无弦弓,出手伤人,此事不得轻易了之——褚玉,你今日疲累,先回去吧,此处有我。”
他和大师姐都在这儿,桑褚玉自是放心。
又想到窖室里还关着人,她也不多言,直接离开了星宫。
目送她走远,蒲栖明这才转身往望月殿走。不过刚到殿门口,就见巫召野箭步流星地出来了,神情比这严冬还冷。
“巫仙友,往哪儿走?”蒲栖明挡在他身前。
巫召野被迫停下,冷声道:“有事,让开。”
“有事也分轻重缓急。”蒲栖明道,“你大师兄不在,师父也不知跑去了何处,你理应在此。”
“有几位长老,何须我待在这儿?——让开!”
见他眼沉戾气,蒲栖明担心他生事,半步不移。
“有什么事,也等催动了天命符再说。”他一把扣住巫召野的肩,迫使他往大殿里去。
巫召野意欲甩开他,还没行动,温家老祖君就领着人上了前,过问着他蛊铃的事,使他没法抽身离开。
蒲栖明则上了前,准备拿出天命符。
这时,又有一人赶来大殿。
众人侧目望去,却是秋印烛。
“印烛!”灵器阁长老提声道,“如何,天命符呢?”
秋印烛原本低着脑袋急匆匆往前奔,听得这声,怔然擡眸。
殿中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一道道视线有如利剑,使他平白生了冷汗。
为何都看着他?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却没法抑制住过快的心跳,还有越发僵麻的四肢。
渐渐地,他的呼吸更为急促,手也不自觉地开始抖。
但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他哽了下干涩的喉咙,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听……听闻,”他僵硬开口,“听闻太衍剑派中有一唤蒲、蒲栖明的,来了此处。不、不知——”
“找我何事?”
一道声音落在耳畔。
秋印烛一愣,移过视线。
身前,一个男人望着他。
模样生得好,但未免太过凶神恶煞,一双戾眼不见丝毫笑意,背后还负了把快有人高的重剑。
秋印烛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方才是你说话?”他听见自己问。
“是,怎的?”
“蒲栖明?”
“嗯。”
“你是蒲栖明?”秋印烛又问一遍。
想到那寻妖箭伤了桑褚玉,蒲栖明本就不快。眼下见他一副木头样,他心中怒意更甚。
不过他强忍着,只道:“是我,有话直说。”
秋印烛怔怔开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蒲栖明被他这荒谬发问气得发笑:“我该是什么样?”
该是什么样?
秋印烛说不出话。
虽记不清那人的长相,可毁他箭的,明明是个姑娘。
他到底不死心,将袖子往上一t拽:“是这几字?”
蒲栖明想起方才去弟子舍时,松席说有人要找桑褚玉的麻烦,但不知晓名姓,他便擅作主张,写了“蒲栖明”三字。
如此看来,就是这人了?
弄伤人不说,现在竟还来找麻烦。
他扫了眼:“是我的名字——找我到底做什么,爽快说了便是。支支吾吾,还是要我拔剑才说得出话?”
“我——”秋印烛脑子放空,再挤不出一声儿。
他算是明白了。
方才那小弟子多半是怕他找他师姐的麻烦,故意写错了名字。
“印烛,磨磨蹭蹭的做什么?”灵器阁长老清楚他排斥与人打交道的性子,及时出声,“快过来,天命符要紧。”
秋印烛应好。
“不必,天命符已找到了。”蒲栖明拿出符箓。
秋印烛忽拽住他:“你从哪儿弄来的符?谁给你的?”
那人坏了他的箭,天命符也应在她手里。
怎到了他这儿。
蒲栖明没搭理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粗略说了遍。
不过没提及桑褚玉和松席,只说是有邪妖潜在宗门,偷走了符箓,现已处置。
天命符追回,丢失一事便成了太衍剑派的宗内事,其他人再不追问。
将符箓交给了巫盏,其余人纷纷在外布阵,以待催动天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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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铸器阁的路上,桑褚玉跟裴雪尽商量着解决办法。
“可以让他服药,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当成梦境。”
裴雪尽思忖着说:“但他这些时日总要有个去处,若想不起这些天去了哪里,难免不会把梦境当真。”
“或是直接抹去他的记忆。”桑褚玉紧跟着道,“权当他催动瞬移符时去错了地方,摔坏了脑子。”
“并无伤口。”
“这个可以补。”
裴雪尽:“……听起来你已颇为熟稔。”
帮人补道伤口的话也随口就来。
“一时半刻想不起其他法子了。”桑褚玉又想起另一事,步子顿住,“早知也不该让栖明师兄化出妖形。”
“既已做了,又何须再犯愁。”裴雪尽道。
“也是。”桑褚玉在铸器阁门口站定,脸上瞧不出情绪,“下回定要谨慎些。”
话落,她擡手推门。
门打开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了抑灵链的波动。
她在铸器阁里布了结界,完全听不见>
桑褚玉下了地窖,看见温鹤岭仍旧跟之前一样,被抑灵链紧紧锁缚着。
但头顶的一对兔耳已经凝聚出了实体,而非朦胧雾气。
眼眸像是蒙着层雾,灰蒙蒙的,没法聚焦。
不知为何,他似乎正竭力往前倾去身,脖颈被抑灵链勒出了发紫的血红,脸上也隐见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