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2)
第61章
桑褚玉转过身。
身后,巫盏站在台阶下的石板路上,温和注视着她。
“大祭司?”她环视一周。
周围已不是星宫的梅园。
而是一座古朴老宅。
她站在藤蔓绕柱的回形长廊里,远望去,能瞧出这座宅院很大。
但也饱经风霜。
不少房屋上的瓦片已破碎陈旧,房屋墙壁、窗户上都蒙着层淡灰,偶尔能看见一团不及手掌大小的厚密白色蛛网。
长廊外的石阶上覆着厚厚青苔,杂草丛生。
房屋四周围了不少树,其中最显眼的是屋后的一棵大银杏。葱绿的叶子在风中微晃,繁密的枝叶间有一窝两人合抱大的巢。
她粗略探了下。
没有感受到灵力或妖气的波动。
此处不是幻境。
她移回视线,看向巫盏。
他还是穿了件缀满银饰的黑袍,不过要比平时轻薄许多——跟这地方的气候很契合。
这里很热,能听见蝉鸣鸟叫,与正值暮冬的无上派完全是两个季节。
“我过了道拱门,便到这儿来了,这是何处?”桑褚玉问。
巫盏:“幽荧。”
“幽荧?”桑褚玉怀疑自己听错了。
幽荧远在数千里外,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巫盏从一旁的石阶绕上长廊:“衡云子应与你说过,在无上派的我不过是副虚假躯壳。既然是假壳,免不了要用灵水蕴养——我在梅园设了阵法,以随时回到幽荧。平日里无人会闯进。”
语毕,他恰好走至她面前,垂眸看她。
“桑姑娘如何闯进了此处?”
“走进来的。”桑褚玉如实应道。
她没闯。
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应答,巫盏怔了瞬,却笑:“是某疏忽大意。以桑姑娘的修为,这阵法确然拦不住。”
于旁人而言是铜墙铁壁,对她来说却是如履平地。
会进来自不奇怪。
他转身往长廊一端走去:“还请桑姑娘随我来。”
桑褚玉跟上:“这是你家?”
“算是。”
“什么叫‘算是’?”
“若出身此地,又心存眷恋,尚可称作家。但心无眷恋,便也算不得了。”
桑褚玉瞥他一眼。
日头正高,太阳斜照进走廊。她又穿了身厚袍,没走两步就热得头昏。
她问:“要怎么回去?”
“需将躯壳修缮好,才能够重启阵门。”巫盏斜乜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见她面露倦色,步伐也迟缓些许,他意识到什么,顿了步。
“倒是我疏忽了此事——还要在此处待上一段时间,桑姑娘可要换一件衣袍?”
桑褚玉热得浑身不痛快,问:“有吗?”
她原想直接让裴雪尽重启剧情,但现下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也好打探清楚他对温鹤岭失忆一事了解到了什么地步。
“此处没有,我让人去买。”巫盏掐了退热的灵诀,眼见她神情好转,才道,“可以先去茶室暂歇一会儿。”
他掐了诀,桑褚玉很快便觉没那么热了。
她点头,又问:“躯壳在修缮,那大祭司现下是本体?”
巫盏应是。
桑褚玉不解:“上回大祭司说本体脸上并无刺青,为何还要戴着面具。”
“桑姑娘不喜?”
“总觉得有些距离感。”
瞥见她脸上的严肃神情,巫盏轻笑一声。
他擡手摘了那面具,同那些银饰一起佩在了腰间。
“如此可好些?”他问。
桑褚玉瞟一眼他的脸。
刺青的确没了。
没有刺青,那张出挑的脸少了几分诡谲感,端的清妙。
她忽然顿住:“眼睛也变了。”
“什么?”
“眼睛,”桑褚玉转至他面前,盯着他,“之前大祭司的眼睛像蝶翼那般,有些脉络,如今却没有。”
眼下那双浅色瞳仁明净清透,没有一丝诡异的脉络。
“哦,那些纹路么?”巫盏微躬了身,眼底含着温柔笑意,“那也为刺青。脸上没了,眼中自然也会消失。”
那也是刺青?
桑褚玉感觉眼睛突突跳了两下。
谁没事往眼珠子上刺青。
看出她神情的微妙变动,巫盏问:“是觉先前的眼睛可怖?”
桑褚玉不打算瞒他,认真道:“有些。”
蝶翼再怎么漂亮,长在眼睛上也挺可怕的。
她说得直白,但巫盏却像是听得了什么有趣笑话,又一阵笑。
“这样么?”他直起身,“幸而现在看不见了。”
两人继续往茶室走,桑褚玉问:“巫召野怎么还没出来?他也是头一个在惩戒堂过年的弟子。”
从年前到现在,已差不多大半月了。
巫盏平和道:“他犯了错,自然要罚。还要在惩戒堂里待上一段时日。”
桑褚玉试探着问:“他犯了什么错?”
“擅自用蛊。”说这话时,巫盏并未看她,始终平视着前方,语气也毫无变化。
但桑褚玉瞬间明了——
他肯定知道温鹤岭失忆的事与她有关了。
多半也清楚她现下提起此事,是为试探。
两人对此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挑明。
她道:“他为蛊修,又限制着他用蛊,着实没道理。”
就好比她喜欢炼器,但哪天要是有人蹦出来说不允她进铸器阁,再进就去惩戒堂受罚。
那她得把那人吊在惩戒堂的大门上,挂他个几天。
巫盏:“他蛊咒未解,若用蛊过度,对他并无好处。”
“那蛊咒很严重吗?”桑褚玉问。
她之前就听巫召野说起过蛊咒。
是什么生下来就有的诅咒,其他的倒没详聊。
“只需潜心修炼净灵心法即可。”巫盏推开茶室的大门,“桑姑娘爱喝什么茶?”
“随便,并无讲究。”桑褚玉在桌旁坐下。
这宅子老旧,但茶室明显常有人来。各处打理得齐整雅致,桌上茶具也分外精致。
她正打量着,身后忽传来阵轻微的响动,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后面是一扇门,门上挂了道锁,但锁没扣上。
她盯着那门看了半晌,见再没声音,便又回了头。
耳边陡响起阵聒噪蝉鸣。
桑褚玉往外看去,金芒笼罩万物,一派盛夏景象。
她问:“幽荧四季如夏吗?”
巫盏正用烫水淋壶,闻言应道:“鲜有天冷的时候。”
那确然是个好地方。
天一热,桑褚玉就不愿动弹了。
往常在禁地,一到夏天,她每日有大半时间都会躺在树下睡觉。
偶尔惊醒,便会瞧见两只猴子举着树叶在旁给她扇风,或是捉着她的头发编辫子,常将各色小花往辫子里编。
自然。
天冷的时候也该睡觉。
不过多半时间是缩在树屋里。
她正竭力忍着就地一躺的冲动,一只足有手臂大小的玄鸟忽从外飞来,还叼了一团绸布。
绸布里头装了什么东西,与它的身躯差不多大。
巫盏放下茶壶,从那玄鸟手中接过绸布,又从袖中取出些东西,喂进玄鸟嘴里。
那鸟囫囵咽下,仰头鸣叫几声,便又飞走了。
巫盏捧着那团绸布,起身递与她:“桑姑娘可去旁边房里更换t。”
他指了一处房间。
正是方才闹出些微动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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