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清弦侧眸略过已穿好衣服缩到一旁的秦桑,旋即凝着洪渊素色寝袍上的腌臜痕迹:“原谅了你一次,我就必须原谅你第二次吗?你算什么东西?多看你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洪渊天赋卓绝,向来被人捧在手心,哪里被人如此劈头盖脸骂过?
顿时也来了气性,恼羞成怒道:“固执冥顽,只知道舞枪弄棍,半点情趣也无,除了我,谁敢娶你?”
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想必这些话洪渊已在心里憋了许久。
凝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清弦心如刀绞,却依然昂首道:“这点就不劳少掌门费心了。你只需要同意解除婚约就好。”
“不就是解除婚约吗?我如你所愿!”洪渊丢下话,拉着秦桑离开。
只留下身心俱疲的清弦在一片狼藉中茕茕孑立。
逃走的侍女不知何时复返,瑟瑟发抖地递上一方锦帕。
清弦没接,眼睫翕动,才发觉泪水已流了满面,她抿紧唇线,用手匆匆抹去,道了声“见笑”,便御风而去。
“这样一位女子,爱上我们少主人,也是可怜……”侍女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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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那样说师姐?”秦桑刚落地,便甩开洪渊的手,柳眉微颦。
“什么意思?我护着你,还成了我的错处?”洪渊气笑了。
秦桑立时意识到不对,敛去眸中厌恶,窝进洪渊胸膛道:“这不是情急吗?渊哥如此回护,妾自是铭感于心的。妾只是担心搅了你和师姐的婚事,你当知道,妾为的,从不是拆散你们。”
“她如果如你这般懂事便好了。”洪渊伸手揽住秦桑的肩,语气笃定:“放心。她撞了南墙,自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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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月暗,此方天地间游荡的风蓦地静默,大雨倏然而落。
净真正在屋内清点账册,她不擅计簿,越算越头疼,半晌也未理出个条陈,绝望地伏在案头。
门突然吱呀一声响,水汽裹挟寒意而入,净真忙握紧一旁的佩剑,警惕擡眸,她可不记得这个点约了人。
下一秒,她眼中的戒备便化作了担忧。
她起身迎上来人,焦急又关切道:“谷主怎会此时回来?外间下这么大雨,合该找个地方避上一避,这浑身都湿透了……”
“我忘了。”清弦恍恍惚惚道,任由净真以灵力烘干自己身上的水汽。
“这怎么能忘呢?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净真还想絮叨两句,擡眸晃见清弦脸色,意思到不对,便住了嘴。
“魇齐怎么不在?”清弦问。
“出去催债了。”净真回。
“明天把逍遥派的定礼点齐,派人送回去。”清弦垂眸,敛去眸中神色。
“送回去?!”净真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道。魇齐走前不是交代谷主是去议定婚期的吗?就是这种议法?
“婚约作废。”清弦不愿多谈,衣裳干得差不多便捡了个地方坐下,略微思忖便继续开口:“你再点些灵石备着,我有急用。”
多年感情,竟是这个结局……
料定当事人心中定不好受,净真实在不放心,擡眸窥觑清弦脸色。
对方靠在塌前已阖上眼,似在浅寐。
净真微微叹气,给清弦搭了张毯子便悄声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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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春楼里宾客如云,里间的小二仆役忙得脚不沾地。
清弦到时,根本无人有空招呼。幸而这个地方她早不知来了多少次,略略扫过大厅里或熟悉或陌生的人脸,径直推开侧门,转向走了几步,一道弧形矮门便出现在眼前。
门前站在一身穿布衣的带刀侍卫。
见着清弦,侍卫拱手行了一礼,便推开门示意清弦进去。
听见门响,正埋在书简堆里的左有道擡起头,认出来人便殷勤开口:“您今日来是买消息还卖消息啊?您请放心,凭我们两家的交情,价格一定包您满意。”
“都不是。”清弦擡步弯腰,捡起脚底的书简,拍掉尘土放置一旁,“是托你办件事。”
“您吩咐。”对于大客户,特别是自己欠债未还的大客户,左有道向来有耐心。
“帮我找个人。”
“仇家?还是恩人?”
略微思忖后,清弦语气平淡道:“你去找个相貌好、身家清白、性情温顺的良家子给我,只要能让我满意,价钱随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