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2/2）

清弦正弯腰折纸鹤，听着这话动作一顿，而后语气平淡道:“妖君何出此言？”

无双妖君目光意味不明的在清弦身上旋了一圈，伸着懒腰回:“直觉。”

“这种不靠谱的猜测，妖君还是少做为好。”清弦把纸鹤装进透明的琉璃盏，盖上盖子递过去，“这么多够了吗？”

“差不多。”无双妖君接过琉璃盏瞄了眼，塞得满满当当，而后手指微动，纸鹤如同活了一般，争先恐后地飞出琉璃盏，四散而去。

“人数虽多，可我瞧着没几个靠谱，妖君确认他们能来帮忙？”清弦眺望着飞远的纸鹤。

“能来一两个便是万幸。其他的我也不多求，至少我们若死在此役，要有人报丧埋尸，谷主你说对否？”

“何必劳烦他人呢？我看你那个小兔妖就挺乐意的。”清弦双手抱胸斜靠在椅上。

“他？若真是事发，他恐怕会死在我们前面。”

“不至于吧？虎毒不食子，我听说问苛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还算宠爱。”

无双妖君轻嗤:“你高估他了。”

飞舟穿过一片奔腾的云海，落在山顶上。无双探头看了一眼，便正瞧见崖边招扬的两棵松树:“答应带你来的地方到了。你抓紧时间，若是你那位尊上追来，我可不会替你瞒着。”

“多谢。”许是近乡情切，清弦哑了声线。

走下飞舟，擡眸便看见草木稀疏的山顶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坟，没有立碑。

“她生前喜欢云海，我便把她埋在这儿了。你别看这里没什么草，没什么花，但是晚上有星和月，白天有路过的大雁，她不会孤独。”

“这样便很好。妖君对属下不薄，无怪乎有今日之成就。”清弦取出酒盏，斟满一杯，倒在地上。

无双蹙紧了眉:“她生前不爱喝酒。”

清弦睫毛颤了颤:“抱歉，人族祭奠总喜欢以酒寄情。”这是师傅生前最爱的桃花酿，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可是她不能说。

“你们人族真奇怪，连拜祭一个人都需要东遮西掩，就那么怕和妖族攀扯上？”无双垂眸凝着清弦把坟边的杂草拔除。

“不过是不想横生事端罢了。”

“人族，果然矫情。”无双语气凉凉丢下一句评价，转身朝飞舟方向走去，“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还没走拢，云瀑中突然冲出数把飞刃，两人慌忙一左一右躲避。擡眼时，飞舟已被斩成数段，碎片散落一地。

“果然是相柳一族的余孽，还是这般喜欢勾结人族。你就不怕落得和你那父亲一样下场，惨死于人族之手？”一道雄厚男声透过山间呼啸的风传来，不过须臾，来者便落在了两人悬崖边。

男人身穿玄色云纹锦袍，脚踏踝革靴，头发花白竖起，一双黑苍色兔耳分外招摇。

数十个侍卫随主君从云端而落，将清弦两人团团围拢。

比起清弦两人眼中的警惕慌张，男人分外镇定，眼神在两人间逡巡，蓦地开口:“我差点忘了，你父亲之死你也出了一份力，骄傲自得还来不及，怎么会以此为殷鉴？”

“问苛妖君这般岁数，难道只修炼了嘴上功夫？”无双浑身肌肉紧绷，召出红伞。

清弦亦将银枪握于掌中，目光灼灼直视随时要发动攻击的问苛。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本君为何今日会到此处？”问苛一招手，比兔妖大了数倍的招魂幡于半空中烈烈作响。

“你把他怎么了？！”无双猜到了什么，出声质问。

“他是本君的儿子，本君能拿他怎么样？”问苛轻笑，而后眼神扫过侍卫中的一人，很快便有人压着兔妖上前。

兔妖看着被团团包围的无双，眼神蓦地红了。

问苛凝着兔妖微笑，仿佛是个慈父:“我知道你喜欢无双，待我捉住她，取了她的心脏，自会送你去陪她，成全你们这一双眷侣。”

兔妖闻言心中怒气翻腾，拼命挣扎着向前，他的嘴不断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双才发现，他的舌头竟被人给生拔了。

“问苛，他好歹是你儿子，你竟然如此折磨他？”

“一个吃里扒外的废物，留来何用？”问苛冷笑，而后看向清弦，“你便是飞星谷谷主？之前我送你的那份礼物可还喜欢？”

清弦蓦地凝了目光:“那批妖兽，是你放的？”

“老朽不才，只是出了一份力罢了。”问苛假模假样的自谦，目光凝向被飞刃削去一半的坟头，“那里面究竟埋着的是谁？竟值得谷主亲自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