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2）

天道为护佑苍生而生，当被苍生抛弃、遗忘和怨恨，甚至成为了苍生同仇敌忾的敌人，它就只能放弃自己，不断的自我消磨中，它仿佛正渐渐地变得温顺。

修璟擦掉唇边的血痕，再度提剑冲刺，无数剑影击打在明玄的护体仙罩上，连根划痕都没出现。

两个境界之间的沟壑如同天堑。

修璟没有放弃，一剑劈不开，那便百剑千剑万剑，只要他不死，战意便绝不休止，他高声质问:“让这世间所有的生灵，甚至同族都成为你主宰世界的垫脚石，这便是你说的救世？你口口声声绝不为外物所累，原来也逃不过欺世盗名！说到底，你不过是不服上官前辈生前修为天赋让你望尘莫及，死了名声还要压你一头！”

“修璟！你真的惹怒为师了！”明玄心中怒火激涌，抽出佩剑，破空劈来。

他半分没留手，浩荡剑势之下，修璟被逼的后退数步，只觉得内脏之中血潮翻涌，排山倒海般的绞痛，他却浑不在意的勾唇冷笑:“生气了？那我再送你两个字，懦夫！”

“上官境她算什么玩意？沽名钓誉之徒，也配让我嫉恨？”明玄双眸翻红，踢出一脚，“还有你，白教你这么多年，忘恩负义！”

“你记恨的何止她？恐怕还有楠沧前辈，问天掌教，那些无数为铸就混沌之域甘愿赴死的各路英豪，谁让你只会躲在阴沟里使阴诡计量而不敢以命取义冲锋陷阵呢？你怕死，偏偏又想要名声，要权力！”

“看来我真的是不能再纵容你了。”明玄情绪蓦地平息，长叹一声，擡手捏住被驯化的一缕天道之力，“临死前，就让你感受感受主宰万物的力量！”

那缕天道之力在窥涅期神力的加持下不断放大，轻若一缕风，却带着重若千钧，毁天灭地般的力量，轻巧捣毁修璟结出的剑阵，袭向剑阵后方的修璟。

这一切仿佛都放慢了，映照入被挡在神域之外的清弦眼中。

心脏剧烈的紧缩着，绞痛袭来，她下意识握住手中的灯盏，提□□入禁制，竟戳出一条缝隙。

“是她来了。”修璟感受着猛然勃动的心跳，还有那两相重合的感知，虽未回头，但他就是知道。

“不能结束在此处，至少还要见见她。”灵台之中粉色的仙雾如浪潮一般汹涌，修璟悍然舞剑，如烟火长虹绽放的剑意激荡，竟深深的接住了这招。

但他也被逼得后退，几步后强自站稳。

“命还挺硬，我看你能接得住我几招？”明玄冷嘲，挥剑而来。

神域之外，无数修士都赶到了此处，兵分两路，一路结阵抵御着四散飞舞的混沌之域碎片，另一路悍然顺着缝隙悍然切割神域。

没想到几个回合下来，修璟竟还有力气再战。明玄谨慎擡眸，以神识探之，才发觉竟有天道之力正缓缓流向修璟。

他的有情诀不是没练成吗？是什么导致了如此异常？明玄眉峰隆起，忽地感应到神域之外一股讨厌又熟悉的灵力气息。

是飞星谷的人。

明玄细而薄的眼眸微微眯起，而后迅速隔空拍出一掌。

清弦感知到危险，旋身躲避，但依然被掌风擦过，属于窥涅期的一掌，虽然没挨实，但足以让她觉得右边身体经脉碎裂一般疼痛。

她没顾上养伤，眸光微凝，直接将灯盏高抛，嵌入神域上方缝隙之上，凝聚着天道之力的混沌之域碎片如同嗅到腥味的猫，争先恐后的涌向灯盏，神域轰然打开。

明玄也是人族。

没来得及被驯化的天道之力透过神域被撕开的口子疯狂涌入，下意识袭击它们更不喜的明玄。

明玄疲于对付，放松对修璟的攻势。

清弦寻隙进入，站在修璟身前，结阵抵挡零星飞来的碎片，朝明玄冷笑:“自作自受的感觉可好受？”

“飞星谷的人，还是如数百年前一样惹人厌！”明玄以护身法阵加快驯化天道之力的速度，咬牙切齿道。

顾昭昭等人也赶了过来，和修璟站在一边。

“这个还你。”清弦递出火光已经黯淡许多的灯盏。

修璟鬓发湿透，青色法袍血迹未干隐隐透黑，被飓风撕成寸缕，整个人狼狈不堪，朝清弦投来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但万种情绪皆在这一眼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