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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第 7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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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还有这种好事?!◎

第七十一章

弩/箭越来越近。

近到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弩/箭的锋利,那种破开皮肉的感觉像是在凌迟,就像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那年他仍是盛军的兵卒,因做事妥当被选在杨成周身边当扈从,能在郡守的侄子麾下做事,在外人看来,这显然是一条青云路,只要哄好了杨成周,荣华富贵便享用不尽。

可纨绔子弟哪是那么好哄的?

尽管他谨小慎微,但一条良心未泯,便能让他做不到对杨成周言听计从,纵然为杨成周立下无数功劳,帮助杨成周拿了校尉一职,却依旧被杨成周弃如敞篷,要将他剁碎了喂野狗才舒心。

他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唯一错的是出身庶民,没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

他错的是平民出身却还想要一颗清白的良心,他无法做杨成周手中没有人性的刀,将刀锋对向与他一样的可怜人。

所以他被杨成周报复,被绑在马后拖行,身上被崎岖不平的道路磨得没有一块好肉,骨头更不知道断了多少块,当拖行他的扈从停下,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尸。

他已人不人鬼不鬼,杨成周却尤嫌不够,看向他的视线越发厌恶,一边享受着扈从们伺候,一边吩咐扈从将他剁碎喂野兽。

——卑贱的蝼蚁也配当人?不过是上位者随手便能残杀的东西。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出身卑贱便一世卑贱?凭什么他终其一生都逃不过权贵的戏弄?

凭什么,死的人是他?而不是杨成周?!

他逃了,用尽一切力气逃了。

哪怕山上野兽颇多,还有山贼,但他还是不计后果跑到山上,他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他如石缝里挣扎出来的野草一样,拼命吸取着能够活下去的养分。

相蕴和救了他。

那时候的相蕴和才多大?

八/九岁的小姑娘,因常年颠沛流离而长得瘦瘦弱弱,一张小脸没有二两肉,越发衬得那双眼睛大得有些突兀,她用那双黑湛湛的眼睛看着他,神色悲悯而复杂。

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

在想明明前几日还在追杀她的人,今日竟成了这副模样?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

他们这种平民出身的人,意外永远比明天先来。

相蕴和将他带回山洞,咬着牙用尽力气给他接骨,轻手轻脚给他清洗伤口,小心翼翼给他上药。

他明明追杀过她,她身边的兰月至今命悬一线便是他的杰作,是他们让她们的逃亡充满艰辛,更是他让她们在杨成周面前备受折磨,可尽管如此,相蕴和还是救了他,不是顺手而为,而是在自己的伤药都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救了他,以德报怨,雪中送炭,她的善良比他跟在杨成周身边见过的所有珍珠宝石都璀璨。

这样的救命之恩,他何以为报?

唯有将一身本事与性命相托,才能报答她的万分之一。

他在小姑娘的照顾下逐渐恢复健康,看着她用瘦弱的手指削着弩/箭,一边与他说笑,一边说自己一定要报仇。

娇怯病弱与坚韧顽强就这么融合在一起,东出的金乌刺破山林的枝叶降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光,而她也配得上这样的金光,是礼乐崩坏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里的唯一一点光亮。

对于这样一人,哪怕她的父母没那么圣明,更不是一代雄主,他也会尽心尽力辅佐他们,在这个乱世中为他们挣下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域。

但他终究是幸运的,又或者说,他用前半生的苦难换来了后半生的安稳祥和,她的父母是能够一统天下的明主,无论在带兵打仗的事情上,还是在治理民生的事情上,都无人能出其左右,假以时日,必是传颂千古的英明君主。

他太幸运了。

遇到相蕴和,遇到姜二娘夫妇,与这样的人并肩作战,开创盛世太平。

只是可惜,他的运气仍差了那么一点点,这遮天蔽日的箭雨,便是他的归宿。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样的魔咒,在胜利的曙光到来之前,便长眠在这片焦土泥泞。

石都轻声一叹。

——其实,他也想看一看,相蕴和曾经与他说过的昌明天下。

强弩打着旋冲过来,力度之大足以穿透胸甲,又一次深深陷在他胸膛,他闷哼一声,鲜血从他身上喷涌而来。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箭雨之所以是箭雨,是因为弩/箭的密度几乎能够与雨水媲美,一支强弩冲过来,后面便是无数支,足以让他万箭穿心,死状如同一只刺猬。

石都笑了一下。

刺猬就刺猬吧。

他这条命本就是相蕴和从阎王那里偷来的,如今为救相蕴和的兄长与姐妹而死,也算死得其所,恰如其分。

赵修文会是一个好兄长,姜七悦更是一个好姐妹,他们是相蕴和的左膀右臂,未来辅佐她端坐皇位,君临天下。

他的任务完成了。

他对得起两位主公,更对得起曾在他最为艰难之际救他护他的小姑娘。

石都缓缓闭眼。

“嗖——”

弩箭如雨落下。

痛感在不断加深。

破风而来的强弩几乎将他活生生钉在地上。

石都的意识越来越浅。

盛元洲的弩军真厉害啊。

如果相蕴和也有这样一支军队,那该有多好?

“石将军!”

“石都叔叔!”

似乎有人在撕心裂肺喊着他的名字。

但他已动弹不得,回应不了他们的呼喊。

他拼劲全部力气,也不过是动了动手指,这么小幅度的动作,他们应当看不见。

看不见便看不见吧,他们平安便好。

剧烈的疼撕扯着石都残留的意识,黑夜似乎压了下来。

极淡极淡的微笑漫上石都的嘴角。

他死之后,他们便是他的眼睛,替他看一看九州何时一统?天下何时太平?

他寄以厚望的小姑娘,是否如愿以偿位尊九五,被黎民百姓顶礼膜拜,是不输于她父母的千古一帝?

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

血雾荡起来,将他周围的土地染成刺目的红。

“石都叔叔!”

姜七悦瞳孔骤然收缩。

赵修文跪倒在地,“石将军......”

盛元洲要的不止是三人的命,更是姜贞的命。

西南方向的薄弱点的确薄弱,但更是请君入瓮的一击必杀,只等姜贞来到,便送这位起义军的首领上西天。

庆幸的是姜贞早已识破盛元洲的计谋,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亲率二十万大军的梁王攻击她缺兵少将的左翼,她必须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否则左翼一旦被梁王攻破,后面的便是兵败如山倒,一路溃散到京都。

姜贞昨夜便离开了,如今留下来的,是当初被赵修文救下来的将士们。

他们被赵修文所救,今日心甘情愿为赵修文拼出一条生路来,潮水一般涌来的盛军不仅没有让他们心生惧意,反而让他们越战越勇。

“我好像听到修文跟七悦的声音,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副将吩咐身边亲卫。

亲卫立刻杀出一条血路,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七悦?”

“修文?”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众人欣喜若狂。

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血雾下倒着一个人,而他们这边,似乎少了一个人——石都。

亲卫们脸色大变,“石将军!”

箭雨仍在继续。

一支又一支,深深陷在地上,也深深钉在姜七悦心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姜七悦从军士手里夺了两块盾牌。

“七悦!”

赵修文想阻止她,但她速度极快,他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抓住,便见她顶着两块盾牌冲进遮天蔽日的箭雨中,他跌跌撞撞去追她,却被周围亲卫死死拉住胳膊。

“修文,别冲动。”

众亲卫生拖硬拽,把赵修文拽回来。

盛元洲的强弩独步天下,他们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了盛元洲的强弩,否则他们早就撑着盾牌冲进去救人,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七悦这般冲进去,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众人冲着姜七悦的背影急声大喊,“七悦,快回来!”

可小小的身影并未回头,凭着一腔孤勇,冲进一条不归路。

强弩带来的巨大惯性震得盾牌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贯穿,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只会让盾牌下的人与石都一同赴死。

可尽管如此,顶着盾牌的人依旧艰难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不住对倒在地上的男人喊着,“石都叔叔,不要睡,我来了,我带你回去。”

“我答应过阿和的,一定会带大哥和你一起回去,我不能失信于她。”

赵修文呼吸陡然一紧。

论功夫,论力气,他远远不是七悦的对手。

可功夫力气不足,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七悦送死,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头脑还能用,他还能在这种必死的绝境下找到一条生路。

姜七悦的声音传来,众人眼圈一红,有性子急躁的亲卫,登时便拿起身边的盾牌,准备随着姜七悦一同冲进箭羽。

“你不行,换个子小一点的人来。”

亲卫的动作被赵修文制止,“我们的盾牌不够大,遮不住个子高的人。”

赵修文慢慢恢复平静,点了几个个头矮一点的亲卫,“一层盾牌不够,我们带三层盾牌。”

“喏。”

众亲卫应诺而动。

赵修文叠起三层盾牌。

亲卫见此,立刻组织他,“修文,你个子太高——”

“总要有人搬运石将军。”

赵修文打断亲卫的话,头也不回带着盾牌冲进箭羽。

其他亲卫见此,只好随着他一同冲进去。

打着旋儿的强弩飞驰而来,叮叮当当落在盾牌上,震得众人手腕发麻。

有力气不足的亲卫被震得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被他举着的盾牌顷刻间陷下来,将周围亲卫暴露在外。

赵修文眼疾手快,立刻用肩膀顶上盾牌,巨大的惯性震得他肩胛崩裂,有液体顺着他的胳膊淌下来,他咬牙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盾牌。

有了他的支撑,空出一个大洞的缝隙被堵上,强弩又一次如雨落下,却没有弩箭冲破缝隙射/在亲卫们身上。

“多谢修文。”

亲卫惊出一身冷汗。

“没事。”

赵修文吃力顶着盾牌,“当心点,盛元洲的弩/军很厉害。”

亲卫点点头,在另一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补上自己的位置。

一行人继续前进。

他们彼此帮扶,还险些葬身在箭羽下,而只有自己一人的七悦,此时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样的问题不能细想,一旦细想,便是恐惧从心底漫出,顷刻间便占领整个身体。

——这种恐惧不是畏惧死亡,而是畏惧身边人的死亡。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他们是生死与共同甘共苦的同袍。

众人艰难往前走。

近了,近了,更近了,近到他们几乎听得到姜七悦呼唤石都的声音。

小姑娘原本脆生生的声音此时哑得厉害,还隐约带着哭腔,焦急着想把没有回应她的人唤醒。

众人听得心头一颤,身上忽而生出无穷力气来,缓慢的步伐被加快,他们终于来到姜七悦身边。

姜七悦拿的两块盾牌此时已破烂不堪,小姑娘一只手艰难撑着,一只手把石都揽在怀里,以自己的身体为遮挡,想要为石都挡住源源不断的强弩。

可强弩如此厉害,她如何挡得住?

如果最后一层盾牌被强弩震碎,那么等待她的,是与石都一起被强弩贯穿,死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壤。

“七悦,咱们走。”

赵修文眼眶一红,对姜七悦伸出手。

姜七悦迷茫擡头,“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大哥来接你回去。”

赵修文温和笑着,声音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阿和在等你,还有婶娘与叔父。”

姜七悦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我答应过阿和,要好好把你们带回去,可是,可是......”

视线落在一身是血的石都身上,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滑落下来。

“七悦,虽天生神力,可还是个孩子,不要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赵修文叹了一声,将人搀起来,温柔擦拭着小姑娘脸上的泪,“保护你和石将军,是大哥的责任,不是你的。”

“不哭了,咱们走。”

赵修文温声说道,“阿和婶娘叔父他们还在等咱们,咱们一定要回去。”

姜七悦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与血,声音还带着小哭腔,“恩,咱们一定要回去!”

队伍重新出发。

石都伤得太重,让原本便行动缓慢的队伍走得更加慢。

“修文,我这边只剩下一层盾牌了!”

一个亲卫焦急说道。

一个盾牌,便意味着随时会被强弩穿透。

赵修文背着石都,大脑飞速运转。

一块的巨大石头突然闯进他视线。

说是石头,但更像是放大版的磨盘,扁而宽,大而长,堪称石块版的盾牌。

赵修文眼皮一跳,目光看向姜七悦,“七悦,你可以吗?”

“我可以。”

姜七悦显然也看到了那块石块,赵修文刚开口,她便点了头。

“走!”

赵修文道。

众人来到石块前,姜七悦搬起石块,周围举着盾牌的亲卫们护在她周围,将她的胳膊与手保护得严严实实。

有了石块做阻挡,众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但赵修文却越发忧心,因为他清楚看到有血液从姜七悦的甲衣里流了出来,那是被巨大的惯性震的,皮肉崩裂,甚至骨头折断。

赵修文一阵心疼。

“再快点。”

赵修文背着石都,步子比刚才更快了。

而彼时被盛军们围剿的起义军,此时也终于将盛军消灭,副将见赵修文一行人艰难走在箭羽中,立刻遣人举着三层盾牌去营救。

起义军施以援手,赵修文松了一口气,与其他人一起连忙帮着姜七悦把石块取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与肩胛,还好,骨头没有断,刚才的血只是皮肉崩裂的流的血。

赵修文悬着的心终于暂时放下。

一行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从箭羽中闯了出来。

虽逃出生天,但众人却不敢马虎大意,略将身中数箭的石都的伤势处理一下,便连忙去找姜贞。

——他们的人并不多,如果盛军发现围剿他们的人全部死了,必会再派人来杀他们,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与姜贞会和。

而此时的姜贞,已派出五千军士,打着盛元洲的名义阻截梁王的撤军。

大部队先行,彼时的梁王在后面,正在与盛元洲道别。

梁王回援西北之地,盛元洲前来送行,一双星眸看着梁王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军士,声音不辨喜怒,“梁兄果真要走?”

“郑王爷,不是我非要走,而是西北之地的战况实在是耽误不起了!”

与气定神闲的盛元洲相比,梁王此时长吁短叹,面上尽是慌乱之色,“我若再不回去,西北之地怕是要易主了!”

盛元洲轻轻一笑,“既如此,我便不多留梁兄了。”

“梁兄不远万里前来中原之地为我助阵,而今梁兄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盛元洲大手一挥,唤来一名将军,“懋林,过来。”

这人梁王认得,出身太原王家,是盛元洲最为心腹之人,在镇压起义军的事情上履立军功,在面对姜贞的兵马时也丝毫不怯场,与雷鸣打得有来有回,是如今盛军大营里的二号人物。

叫盛军大营里的二号人物出来做什么?

如果是送行的话,送到现在已经非常给他面子了,不需要再往前面送了。

梁王有些疑惑,“王爷这是?”

“懋林乃我心腹爱将,随我南征北战,战功累累,军功卓著,堪称栋梁之材,擎天之将。”

盛元洲温和笑道,“本王欲让懋林领五万人马,为梁兄杀敌压阵,梁兄意下如何?”

“???”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梁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擡手指指王懋林,又转过来指指自己,“敢问王爷,我是否听错了?”

“您让懋林将军率领五万兵马来帮我?”

“梁兄没有听错,本王确有此意。”

盛元洲含笑点头,“只是不知梁兄意下如何?可愿让懋林随梁兄一同前行?”

梁王大喜,生怕盛元洲反悔,“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有王懋林来帮他,什么杜满葛越与胡青,统统不足为虑!

——与有常胜将军之称的王懋林相较,他麾下的将军们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

见梁王如此喜欢王懋林,梁王麾下众将面上闪过一抹不耐。

王懋林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拱手向梁王见礼,“末将懋林,见过王爷。”

“懋林将军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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