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聚餐（2/2）
想来有回忆是件幸福的事，只靠着那些温暖的回忆，就能幸福很久很久。
梁辰歪头抵着冰凉的白墙，眼睛迷离地望着窗外。那双眼睛透过玻璃，仿佛望见了很遥远的地方。
他不经意地嘀咕一声，楚随君却听得很清晰，好奇道：“故人？我和他很像吗？”
梁辰手指夹着烟，脸上神色怀恋而痛苦，那些回忆又不可避免地回到脑海。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郑重地说了一个字“像”。
和你一样好看，甚至长得有些像，表情也有些冷。但对人很好，一点儿不凶，笑的时候，眉眼弯成月牙，像清晨的太阳一样温暖。
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脸上乍然惊现那种悲伤而又忧郁的神情，楚随君一愣，他站在走廊的风口，一动不动。
梁辰笑了笑，“抽烟吗？”
楚随君摇摇头，走向窗边，与梁辰并肩站着，许久才出声：“其实……我也觉得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只不过那人是只狐貍。
梁辰对于楚随君说出的话，怔了一下，手里的烟积攒了很长的烟灰，忘了弹。
楚随君这么优秀的人也有很悲伤的过往吗？也有解决不了的忧愁？他忍不住追问下去，“你的那位故人……”
楚随君：“它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后来便消失不见了。我找过它，但没找到。”
梁辰：“那你……对他一定很重要。”
楚随君隔着玻璃望着窗外的夜幕，对着玻璃里的虚影苦笑：“是的，当时我很傻。”
梁辰的心“咯噔”了一下，烟灰烫了手，不得已弹了下，应道：“是啊，当初我也挺傻的。”
再继续聊下去就会触碰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而两人又没有那么熟，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嘴。
像一对陌生人，肩并肩默默站着，望着窗外。
窗外飘起了雪，像苍穹的泪凝结成的白色花朵，纷纷扬扬。时间不早了，梁辰回身在楼道角落的金属垃圾桶上摁灭烟头，“我们回去吧。”
楚随君应了一声，跟着梁辰回了包房。
桌上饭菜已吃得差不多，梁国栋和陈凤章喝酒仍在兴头上，楚佩文怎么劝都劝不住，最终两位家长都喝多了。
陈悦：“叔叔和咱爸都喝多了，一会儿我送咱爸咱妈。哥，你没喝酒，就送梁叔叔和梁辰吧。”
楚随君“嗯”了一声，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想法。
梁辰垂眸看看他，说了声“麻烦”。
楚随君：“客气。”
梁辰哭笑不得：“我就是客套一下。”
楚随君：“……”
夜深酒阑，小辈搀扶晚辈出了包房，梁辰去买单，结果发现楚随君早已经买过了。
楚随君开梁辰的车将人送回，一并将车也送了回去。
回来时，冬季空无一人的长街，路灯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拽得又细又长。空中的雪花也仿佛散不尽似的，在这寒冷的夜里扯出一块漫天雪幕。
好重的妖气！不用探妖器他都能感觉得到。
楚随君瞬间清醒，顾不上换衣服，绰起降妖扇，循着妖气的方向，纵身掠过高楼大厦，飞奔而去。
过了一刻钟，兜里的手机不停地嗡鸣。
不出所料，局长余枢无疑了。
如此重的妖气，行动处肯定也出发了。
楚随君接了电话。
余枢在电话里语气匆匆，“鸣山西南角，妖气浓度九级，行动处的两个小队作为支援已经过去了。你现在立即过去，一定要控制住，防止可怕意外发生。”
楚随君面无表情道：“我已经到了。”
鸣山的海拔只有一千多米，与众不同的是这座山的腹地有一大片原始森林，灵气充足，即使到了这个时代，仍然有许多小动物在这里修行。
天已黑透，月亮反射着林间雪的银光，森冷阴寒。
楚随君伫立在森林的边缘，神色凝重地呼出一口白气。戴着皮手套的手，揉了下冻僵的鼻尖，望着前方落叶松、樟子松、云杉、白桦密密汇集成的茂密森林，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那森林沾染了夜色，仿佛墨染一样，黑魆魆地遮盖了整片山谷。
浓重妖气四溢，楚随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森林深处，九尾躺在枯枝烂叶中间，五官扭曲，双眼如火，似是经历巨大痛苦。
狼妖心急如焚，呼着白气道：“老大，怎么办？这么重的妖气会招来除妖师的！被发现就完了。”
通常像九尾这种危险系数比较高的神兽，动保局多半会抓回去封闭学习一番，才能重新走入社会，并且监督管理。
学习枯燥且辛苦，再者被动保局学习驯服过了，就在妖界擡不起头来，像九尾这么骄傲的物种绝对不会进去学习。
“我控制……不住了……大概……酒喝多了……妖丹烧得厉害……”九尾断断续续说道，仿佛多吐一个字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狼妖：“老大你再忍忍，我们抓紧想办法。”
小黑：“把咱们认识的妖都招来怎么样？妖多，妖气重也是正常的。而且我们都是小妖，就是除妖师来了，最多给我们做个登记，大不了我们天天答妖管条例三百条，总好过老大被抓去改造。”
雪鸮两兄弟在低空盘旋着，睁着两只探照灯似的眼睛，异口同声喊道：“好主意！好主意！”
狼妖也自告奋勇：“行，我去山顶嗷一嗓子，把能招来的都招来。”
说做就做，狼妖寻了一处地势高且顺风口，仰头望月，抑扬顿挫地嗷上两嗓子。
山峦为之颤抖，大雪不再压青松，雪崩似的落下，整个森林顿时下了一场暴风雪。
“唰唰唰”，地上跑的兔子、野鹿、獐子跑出了雪窠……乌鸦、山雀在半空中乱窜……
顿时，成百只飞禽走兽漫天黑地从森林的四面八方涌来。
狼妖兴冲冲跑回九尾身边，“老大，瞧瞧，这乌压压一片，我就不信动保局能把他们都抓去不成？”
九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朝他擡起一条尾巴，苦笑给了一个赞，吐槽道：“你就不怕……他们过来设个登记点……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