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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秋夜月色胜春宵(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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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秋夜月色胜春宵(8)

“对不起,显宁,昨天练了一天琴,没看手机就去睡觉了,补一句中秋快乐给你。”

“P.S.我有吃!月!饼!”

叶显宁收到姐姐回过来的短信的时候人已经在丽江,一晚上,她先是坐了三个半小时的飞机到昆明,再搭高铁到丽江,又是三小时,天已经亮了。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得很没必要,一是她进不去灾区;二是她即使进了灾区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救援队添乱;三是杜西亭肯定不会出事的,杜伯伯怎么舍得让他的宝贝儿子出事?杜西亭伤着一根毫毛他都要让整个救援队陪葬吧?

可是昨晚下着雨,她就那么被迷惑了心智,觉得不立刻见到他不行。

从高铁站出来,她坐上出租车,说要去华坪。司机扭头看她一眼,问:“朋友被泥石流困住了啊?”

她点点头。

“这会儿去没用,该救的都救出来了,早转移到市医院了。”

“是吗?”她沉吟片刻,说,“师傅,麻烦你载我去市医院好吗?”

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她走到问诊台,询问护士:“请问从华坪转移来的伤员都在哪里?”

护士很忙,电话叮叮当当地一直响,她接起来,另一只手拿着笔,指了一个方向。

叶显宁循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是急诊区,一张一张窄窄的病床紧紧地排在一起,中间用蓝色的帘子隔开。她一张床一张床地看过去,走到头了也没看见杜西亭。她顿时有点儿紧张,不管怎么说死亡人数都有五个,哪怕他爸爸算得上是个封疆大吏呢?人家黑白无常和你都不在一个维度,这会儿偏就找上你了,你能怎么办?

她又从尾到头一个一个看了一遍,确实没有杜西亭。她原地转了一圈,抓住一个正在给病人量体温的护士,问:“不好意思,请问伤员全都在这儿了吗?”

护士手脚麻利地把体温计塞进病人腋下:“有些转移到病房了,上五楼去看看;要是还没有,也可能正在手术。”

她道谢,脚下生风地朝电梯快步走去,挤在人群里等电梯开门,又挤在人群里进了电梯,贴着别人的胳膊、后背,在五楼从电梯里挤出来。

住院区,人来人往的一间间病房里,她一眼就猜到杜西亭在哪间——病房门口有个警卫站着的那间。

不等她走到门口,警卫就往前拦住她了。

她向他解释说:“您好,我是病人的朋友。”

“不好意思,这间病房不允许探视。”

“麻烦您进去通传一声,我是叶显宁。”

警卫狐疑地看着她,她真诚地点点头:“谢谢。”

过了一会儿,警卫从病房里出来了,请她进去。

她一时间心跳有点儿快,穿过警卫身边,越走近那间病房,消毒水的气味越重,夹杂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她好想转身回去,大不了再坐三个小时高铁和三个半小时飞机。

扭过头,她看了眼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警卫,然后伸手推开房门。

杜西亭躺在病床上,身上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他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左眼上覆着一块纱布。

“你好。”她关上房门,忽然觉得说不出什么话,可是又非说点儿话不可,结果就冒出这么一句很官方的问好。

杜西亭没有眼镜,看得并不清楚,只知道眼前有一个影影绰绰的模样,穿着白色的上衣,浅蓝的长裤,单肩背着一只黑色的书包。他听警卫说有个叫叶显宁的人在门外,他真怀疑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脑袋还和现实解体,可是忽然这个人,真的就这么出现了,像她在节目开头和嘉宾打招呼那样,对自己说了一句“你好”。

那天因为她不接的电话、不回的短信而飘飘的心,忽然踏实了,连“你为什么会来”都无需再问,他终于在最迷离恍惚的视野里,看清了她的心意。

他习惯性地擡手要去推眼镜,手指扑了空,在鼻梁上摸了两下,他也说:“你好。”

叶显宁朝他走近了,莫名其妙的,就那样毫无理由地笑了出来。

杜西亭轻轻咳了一声:“幸灾乐祸啊?”

她在床边坐下来,撚着他的一角袖口,问:“你眼睛怎么了?”

“眼镜碎掉了,镜片扎到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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