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烈骨（2/2）

教训过她了，原本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顾临之坐在美人榻边，慢条斯理拉过她的衣裙将湿漉|漉的指头擦拭干净，而叶清清则是眼尾泛红无力干呕，这一幕说不出来的诡异，侧首瞥见了她吐口水的动作，知道她是嫌弃他，顾临之冷笑一声，心底那股火意莫名又烧了起来，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美人榻上拽了起来，一路拖着她走到了桌边，强|迫她仰头，直接提着茶壶往她口中灌水，挣扎之间她的衣裙领口都被茶水浇湿了一大片。

一直等到一壶茶水全都倒完的时候，顾临之才松开了叶清清，叶清清喘着气用右手捂住了凌乱的衣裙口子，片刻后擡眸眼尾泛红盯着顾临之，他竟是欺辱她至此，刚想要开口去骂他，却又想到方才威胁她的那番话，到底还是有些怕这个疯子，只能垂首不情不愿开口道：“兄长，是我错了。”

闻言，顾临之才算是满意，伸手从她纤长的发丝拂过，言辞和善反倒是有了那么些为人兄长的姿态，“顾明澜，明日出嫁以后，你记得谨言慎行，自从你私奔那日起，你便应该知道生死都是你的命数，也怨不得旁人。”

语气和善，言语阴冷。

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说完这话，顾临之便转身离开了，举手投足间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仿佛真是一位担心妹妹的好兄长，可实际上他们算是什么兄妹，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顾明澜只是顾家的远方表亲，也就是命好才能在顾家主家锦衣玉食的长大，她在他眼中不过是条性格胆怯的小狗罢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小狗竟是生出了反骨之心？

此次他过来也不过是对她敲打一二，小狗长出尖牙喜欢呲牙这没什么，只是唯独不能对着主子呲牙，他容忍她一次却不会容忍她第二次。

顾临之离开不久，青兰和青月就进了屋子，两人进了屋子见地上一片茶水，心知是家主同姑娘又起了争端，便从衣柜中挑出了衣衫替姑娘换衣，叶清清眉眼低垂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们动作，她受了委屈想要发火，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同青兰和青月没有关系，她们只是听命于人罢了，她不能迁怒她们。

青兰和青月很是伶俐，很快就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屋内干净整洁如初，叶清清摆了摆手便让她们退下了，屋内一片安静，这些日子她也从奴仆的口中了解了一些顾明澜，恐怕私奔是她此生干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可惜她以为的良人到最后还是抛下她跑了。

一番真心，满盘皆输。

那负心汉也如顾临之所言那般死了，倒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晚上的时候叶清清没什么胃口，勉强用了些膳食后就沐浴睡下了，她问心无愧，便是明日就是她的死期，她也不害怕，从头到尾做错事情的都是谢虞之，她没错，一夜无眠，翌日早早就起身了。

敲锣打鼓，新娘出嫁。

*

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叶清清便被青兰喊了起来，嫁衣十分繁琐，青兰和青月外加两个宫里的嬷嬷一直忙活了一刻钟才替她将衣衫穿完，嫁衣颜色鲜艳、重重叠叠，如同四方规矩将她笼罩的密不透风。

随后叶清清眉眼低垂坐在梳妆台前，由宫中德高望重的嬷嬷梳发，那嬷嬷一边梳发一边开口念道：“一梳梳到尾巴，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①

叶清清心中沉寂如水，也不知为何听见这四句话的时候却是蓦然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压下了眼泪，绞面之后，青兰和青月替她上妆，今日的妆容也是出奇的繁琐，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上妆完成，等到她再次擡首的时候便发现铜镜中倒映出来的面容尤为美丽，眉眼妩媚、唇瓣红润，面若桃花纷飞，贝齿轻启似含珠，眼波流转摄人心魂，发髻也是繁琐异常，凤钗金光粼粼、压得她脖子发酸，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梳妆完毕到了出门的时辰了。

红盖头盖上，青兰与青月搀扶着叶清清出了房间，顾临之已经在门外等她一段时间了，按照惯例今日应该是他这个当兄长的背着她上花轿才是，这门婚事是先帝赐婚，顾家自然应该重视，他虽不喜顾明澜，可表面上的功夫总是要做出来。

见叶清清出门了，顾临之在她面前弯腰，因着今日是顾家的大喜日子，顾临之并未如往日那般穿着黑衣，而是换上了一袭绛红色的衣衫，衬得他身姿颀长、眉眼俊朗不似凡间人，叶清清垂眸实现落在那一片绛红的衣衫上，迟迟都没有动作。

“姑娘，按照惯例，应该由兄长背你上轿。”青兰靠近姑娘耳畔，小声提醒道。

顾临之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她这般下他的脸面，若是不愿就算了，何必勉强，就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叶清清凑了上来。

脊背上多了一片如流云般轻盈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