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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第二章认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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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文殊阁?”

容华今日已是接连被容姒惊到,然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眼下这一桩。要知道,往日的容姒莫说读书,就连话本子都不乐意翻一下。历经赵嫔一事,竟叫容姒知错上进了,容华不可谓不欣慰,莫说是文殊阁了,就是容姒点名要哪个大臣来教,容华也没有不依的。

“小五有向学之心是好事,只是文殊阁课业繁重需日日起早贪黑,皇子们便罢,小五如何受得住?”皇后迟疑道,“不若请个女官来教,能知书识礼便好。”

容华笑着摆手:“朕看文殊阁就挺好,那几个老顽固连朕都不怕,正好能治治小五。况且有她几个兄长在,也能帮朕好好盯着她。”

容华显见心意已决,皇后便不再坚持,笑道:“既是如此,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就让几位公主一道去文殊阁吧,臣妾再从贵女中选些聪慧识礼的,给小五她们作伴读。”

容华点头:“你安排就好。”

容姒谢恩出来,方觉日头已然高照,阳光穿透云层,驱散了晨间冷意,照得鎏金瓦檐璀璨夺目。

凤仪殿外的宫道上,一个宫女渐行渐远,容姒瞧着她的背影觉得有几分眼熟,询问当值的宫人。

宫人道:“那是赵嫔娘娘身边的宫女步摇,本是来请见陛下的,后来又说陛下既已消了气,便不必通报了。”

容姒倏然一怔。

她记得,在方才的那场预见中,父皇要重罚于她,于是宫女奉赵嫔之命为她求情。如今容姒坦然认错,平息了圣上怒火,赵嫔的人便未再入内。

旁人都是做一分恨不得让人看到十分,赵嫔倒好,生怕人知道她的苦心。

一叶障目,容姒这才觉得,以往这十几年,她算是白活了。

***

容姒刚回到露华殿,萧嬷嬷便迎了上来,殷勤解去容姒的披风,又命人将煮好的八宝粥端上。

“老奴就知道,陛下定然舍不得重罚殿下。芳霖殿那位惯会惺惺作态,好在不管她怎么使手段,也捍动不了殿下分毫。”

容姒握着汤匙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萧嬷嬷煮的粥软糯香甜,她往日里最是喜欢,眼下却忽然没了胃口。

昨日之前,她将喜恶都写在了脸上,喜欢吃便让嬷嬷煮来,不喜欢就将碗一推,一口都不会再碰。

不过一个日夜的功夫,她竟已然学会收敛情绪,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父皇命我去给芳霖殿那位赔礼,嬷嬷年纪大了,不必跟我去受气,帮我备些东西,面子上过得去便是。”

萧嬷嬷自然应是。

容姒垂下眼,如往常一般,将那八宝粥吃了个干净。

人从来不是慢慢长大的,也许是一夜之间,也许只是一瞬。

赵嫔的芳霖殿与容姒的露华殿比起来可谓简陋,院子里除了一株桂树竟没有旁的景致,如今也不是桂香满枝的时节,瞧着便愈发冷清。

容姒没让人跟着,然芳霖殿的宫人见到她却个个如临大敌,有机灵的已然小跑进去通报。不消一会儿,就有个少年人掀帘出来,他穿得要比旁人更厚实些,沙青长袄加身,领口还围了圈银鼠貂,然面色仍是显得苍白,手里的那根桃木杖几乎不离身。

赵嫔之子,三皇子容廷。

因幼年时从假山上跌落,容廷的左脚落下了病根,需拄着拐杖方能行走。以往容姒见到他只作不见,连一句“三皇兄”都不愿喊。

“你来做什么?”

容廷沉着脸,桃木杖击在青砖上,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

在那场宫变中,容姒三人终是被叛军发现。叛军将他们从床板下拖了出来,这根桃木杖也被人一脚踩成两截,容廷跛着脚行动不便,却毅然挡在她身前,刀刃压身也半步不退。

容姒骤然红了眼。

容廷没瞧见容姒神色变化,只冷声道:“芳霖殿不欢迎你,你若——”

却见容姒垂首行礼,已是恭敬道:“三皇兄万福。”

“以往是小五不懂事,失礼之处,还请三皇兄见谅。”

容廷原本的冷言冷语被她这声“三皇兄”喊得卡在了嗓子里,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来芳霖殿……”

“来给娘娘赔罪。”容姒垂着眉眼,神色中却不见半分愤懑不甘。容廷本以为她又要来闹,打定主意不叫人进门,此时见到容姒,却不知怎的没了方才的底气。

“那皇兄,我先进去了。”

容廷僵着脸,直到人入了芳霖殿才回神道:“她这是吃错药了?”

这话,小太监自不敢回。

芳霖殿内还充斥着药香,绕过那面江上孤舟的屏风,容姒一眼便看见倚在榻上的赵嫔。她的面容已不再年轻,却依旧能看出姣好的五官,自翰林之家养出的书卷气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柔和,连说话都透着股温婉。

这样的一个人,她是怎样做到回回见到都夹枪带棒,从未给过一个好脸色的?

就因为从萧嬷嬷口中听闻,她是在先皇后病中勾引父皇,才诞下容廷的么?

“殿下放心,嫔妾清楚小产一事实与殿下无关,殿下毋需多想。”

她还是这般波澜不兴的语气,即便那时身处逼仄狭窄的阴暗缝隙,外头是随时都有可能闯入的叛军,她也未露出一点惊惶恐惧,叫容姒也跟着平静下来。

“公主可知我为何喜那紫藤?”梦中的赵嫔同她道,“世人都瞧它不起,说它是‘先柔后为害,有似谀佞徒’,说它攀附权贵,为生曲意。我却偏爱它柔而坚韧,徐徐图之,如今那宫墙一隅,已是它的天下。”

黑暗中,容姒看不清她的眉眼,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几分悲悯:“容姒,你是皇室子女,生来便有着宁折不弯的脊梁,你做不成紫藤,可有时候,我宁愿你做那紫藤。”

“活着,才有以后。“

可容姒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至死不是。

“娘娘……”

容姒一开口,泪水便已夺眶而出。

她原以为她能忍住的。

可再次见到赵嫔,听到她的声音,容姒心中的不安、惶恐,梦醒时分的痛苦、无助,便像是骤然找到了宣泄点。

如果说在凤仪殿内,她尚且哭得几分刻意与隐忍,那么在这一刻,她却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宫变那夜一般偎在赵嫔身侧,只为汲取那一点暖意。

容姒知道,赵嫔一定会觉得奇怪,方才容廷的神情都像是被她吓到了,可她忍不住,也顾不上。

然赵嫔什么都没有说,只在容姒哭得喘不上气时,轻轻抚过她的背脊,一下一下,无声诉尽她的温和包容。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不止是为这一次,还为她这么多年来的浅薄与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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