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隐秘(2/2)
若能得付夫人允准自是最好,若不能……便只能见机行事,冒着得罪付家人的风险查探一二了。
谁知机会还真就来了,也真被沈听遥看出些东西。
“你猜得还真没错,付姑娘的后脑的确有伤……”
“沈小公爷。”容姒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喻良臣望着容姒,目中微微一沉。
“今日之事是我行事鲁莽,不计后果,险些连累了沈小公爷和国公府,容姒在此赔罪了。”容姒朝沈听遥行礼,沈听遥吓了一跳,这才发觉容姒与淳于星两人脸色皆有些不对,忍不住道:“怎、怎么了这是?”
“不必查了。”容姒只低声道,“这件事,不必再往下查了。”
容姒擡眸,又看向一旁的喻良臣:“我已确认了,付姑娘是酒后失足磕伤了后脑,落入池中溺亡。”
喻良臣奉太子之命暗查此事,若被太子知晓其中内情,必不会放过此等良机。无论凶手是谁,他都只会踩着付晓的声名来作为他党争的工具,若是如此,怕是连付夫人也活不成了。
喻良臣目色微深,不问缘由,只缓声道:“好。”
容姒转身迈上车驾,蓦然身形一晃,未等一旁的秋禧反应过来,喻良臣已率先伸手,托在容姒腕下,微微用力。
温凉的一触,隔着衣袖,转瞬即离。
喻良臣垂目。
容姒收回手,坐入车辇。
秋禧看了喻良臣一眼,待淳于星也上车后便收了车凳,驾马而去。
今日的淳于星亦是格外沉默,在付府知晓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同为伴读,她竟半点没有发现付晓的异样,实在有愧。
可同时,淳于星又觉得不甘,凭何这一切的苦果都要由付晓来担?她才是为此丢了性命的受害者啊!
“阿姒,这桩事真的不查了么?”淳于星低声道,“她这一死是一尸两命啊,那害死她的人,会不会就是让她有了身孕之人?”
“即便不是,也必定与那人有关。”容姒垂着眸,光线透窗而来,在容姒眼睫下夹出一点阴影的弧度,好似沾了些许墨色,又渐渐晕染开来。
“宫城之中,有胆子染指公主伴读,又有胆子在东宫杀人灭口的,能有几个?”容姒的神色一寸寸冷下,若说方才的容姒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眼下的容姒却仿若疾风骤雨来临前的汪洋。
可为何会是付晓?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她必须死?
淳于星却是听得一怔,原来不是不查,而是阿姒心中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不能宣之于口,为了付晓,也为了付府一家。
“殿下,到了。”
马车停在了舒府门前,容姒与淳于星先后下车。
舒菱儿自那日出宫之后便病倒了,容姒从付府出来,便直奔舒府。
“我们家菱儿真是天大的福气,竟能得昭明殿下亲自登门探望。”来人生得细眉凤眼,穿了一身秋香色比甲,配孔雀绿的褶裙,鬓尾的步摇一步三晃,确是摇曳生姿,然姝丽有余端庄不足。
她行到容姒跟前,殷殷行礼:“妾身唐氏,给殿下请安。”
容姒也听菱儿说起过家中境况,菱儿的母亲体弱多病,无力操持庶务,父亲又偏宠贵妾唐氏,唐氏生了庶子之后,府中一应事务便交由了这位唐姨娘打理。
菱儿与舒夫人的性子皆软,平日里也是没少受这唐氏的闲气。
只是不想,舒大人不在,唐氏一个妾室,竟也敢来迎她的门了。
唐氏一边招呼下人看茶,又笑盈盈道:“菱儿自小便运道好,不像我们轩儿,年岁上小了些,没有陪皇子们读书的福气。”
容姒没接话,只问一旁的管家:“舒夫人可在?”
“殿下。”
容姒闻声擡眸,见一清瘦妇人被人搀着匆匆而来,通身无多少坠饰,只在腕间套了一只祖母绿的翡翠镯子,立时要朝容姒行礼:“臣妇来迟,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勿怪。”
这位便是菱儿的母亲了。
容姒几步上前将人扶住,笑道:“舒夫人不必多礼,我今日只是来看看菱儿。听闻夫人身子不好,我从宫中带了些补气益血的药材,到时请府医看看,适不适合给夫人服用。”
容姒与淳于星一左一右搀着付夫人去寻舒菱儿,付夫人满脸的笑,瞧着病气也少了几分。
独留唐氏愣在堂中,一肚子的气闷,却是无从宣泄。
舒菱儿还是下不得床,因是刚刚退了热,面色依旧苍白,见到容姒和淳于星方才有了些精神。
舒母去准备茶点,留几个小姑娘说说话。
“怎么病得这样重,大夫怎么说?”
舒菱儿道:“就是一般的风寒,养几日便好了。”
舒菱儿的房里没留旁人,却依旧低声道:“你们去过付府了?”
淳于星点头,将付府之事大致说了,只没提付晓怀有身孕之事,并非是信不过菱儿,只是答应了付夫人,又是隐私之事,便没再提起。
舒菱儿垂了垂眼,咬牙道:“其实那日我可能差点撞见了杀害付姑娘的凶手。”
容姒和淳于星闻言,齐齐一惊:“你看见了?”
舒菱儿道:“没,只是凑巧听到了几句,好像皇后娘娘有意要选付姑娘为太子妃,有个男声便说付姑娘已经不是阻碍了。”
不是阻碍。
容姒一怔,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淳于星忙道:“那你能听出那人是谁吗?”
舒菱儿摇头:“隔得远,其实并没有听得太清。我离开后便遇上了你们,再之后付姑娘便出事了……”
难怪菱儿当时的脸色那样差。
容姒蹙眉道:“可有人发现你在附近?”
舒菱儿的双手叠在寝被之下,闻言下意识捏了捏掌心,那里似乎又有些温热的痛感,来自另一个人。
她近乎是祈求舒菱儿不要将遇见她的事告诉旁人。
她说,她不想成为第二个付晓。
舒菱儿擡眸,对着容姒浅笑道:“没有,没有人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