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1/2）

伍拾玖

正贤书院坐落于桃花县的东街与南街的正中央,冯栖寒便特意挑了人流量大的东街街头，不仅能看到书院的正门口，还临近人来人往的码头桃花渡。

这会儿,码头边停靠了一只豪华的商船,许多赤着胳膊的壮汉正来回往搬货,热闹非凡。

冯栖寒看了眼商船上的旗帜，瞧不清上面印着的字，于是很快地将视线收了回来，只见他熟料地将冰粉的所有食材摆放整齐,然后就静静地站在摊位边，遥望着正贤书院的那个方向。

柳大丁见状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不吆喝两声吗？”

冯栖寒闻言愣了一瞬，不禁反问道，“一定要吆喝吗？”

柳大丁不禁嘴角莞尔，随即努了努下巴，示意冯栖寒向其他的摊贩学一学,“不吆喝哪有人过来买冰粉？”

冯栖寒看了看旁边卖馄饨的、又看了看对面卖包子的、以及卖卖阳春面的......全都在使劲地吆喝，只有他像是过来打酱油的。

可是,除了在柳家人面前，以他冷淡的性子、压根就做不出大声吆喝的事情来，他拧着眉踌躇了下,却又别无选择。

下一瞬，就见他没什么表情地掀了掀唇角，语气不咸不淡地喊道,“卖什锦冰粉,六文钱一碗。”

柳大丁神色一滞，瞬间睁大了双眼,“你这么喊，谁听得见？”

熟料，他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了孩童的哭声，“哇——”

柳大丁愣了愣，看起来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于是那张满是不可思议的脸，顿时显得更加的凶神恶煞，将路过的小孩儿吓的哭声更大了。

许是小孩儿的娘亲许护崽心切，竟然丝毫不惧柳大丁满脸凶相，只见她一手抱起那小孩儿，一手指着柳大丁骂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家小崽又没招惹你，你作甚凶他？”

柳大丁闻言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没凶他！”

“你还没凶他？我都亲眼看见了，你用眼睛瞪我家的小崽！”话毕，就听见那小孩儿躲在他娘亲的怀里哭的更委屈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娘亲，好可怕~”

小孩儿的娘亲闻言立刻放柔声音哄着，只是看向柳大丁的眼神像是带了淬了冰的尖刀，恨不得将人捅个对穿。

柳大丁一愣，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故意吓他，真的对不住！”

冯栖寒见柳大丁嘴巴笨拙的只会道歉，额角处瞬间急出了几滴汗水，同时慌乱地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便亲自盛了一小碗什锦冰粉，走到小孩儿的娘亲身边轻声哄道，

“小弟弟不要哭好不好？瞧瞧哥哥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熟料，他的话音刚落下，那小孩儿的娘亲便防备地往后撤了半步，只见她拧着眉头张口正要斥责，就听见怀里的小孩儿脆生生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这个是什锦冰粉。”冯栖寒装作没瞧见，敛着眼睑对小孩儿柔声回道。

那小孩儿又继续询问，“什锦冰粉？好吃吗？”

冯栖寒见小孩儿收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一抽一抽的，便弯起唇角笑了笑说，“哥哥觉得好吃不算，得你自己吃过才算，你要不要尝一尝？”说着，他便将碗往小孩儿的面前递了递。

哪知，那小孩儿的母亲竟然又往后退了半步，随即语气愤愤地斥责道，“阿娘给你说过多少回，不要随便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小心将你迷晕了卖给人伢子。”

“你这妇人怎么说话呢？”

柳大丁闻言顿时说话不结巴了，只觉得那妇人在故意胡搅蛮缠。

他刚想上前与对方理论一番，就见围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心里陡然打了个突。

若是任由妇人继续闹下去，那冯栖寒的生意势必就做不成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语气不满地冲着妇人继续说道，“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做的也都是小本儿买卖，你这么血口喷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柳大丁端过冯栖寒手里的碗继续说道，“你不是怕这里面下迷魂药吗？我现在就喝给你看！”

说完，就见他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丁叔，你吃慢点儿，尝尝味儿也好呀！”

冯栖寒见状忍俊不禁，丝毫不在意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是我考虑不周，爹娘请你过来帮我的忙，我却还没请你尝尝什锦冰粉的味道！”

眼见冰粉很快就要见底，他又继续出声问道，“丁叔觉得解暑吗？”

柳大丁闻言点了点头，见碗底的冰粉用勺子捞不起来，便干脆捧起碗往嘴里倒，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他抹了抹嘴巴笑的牙不见眼，“不仅解暑，还甜滋滋的！”

冯栖寒无意识地弯了下嘴角，心里也跟吃了糖似的。

这可都是病秧子夫君亲自教的！

可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碗收了回来，然后清洗干净。

柳大丁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一时间也顾不上那对母子，只见他冲着冯栖寒继续说道，“这冰粉吃到嘴里凉凉的，而且又软又滑，老少皆宜。”

然而下一瞬，就听见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低声说了一句，“真想让阿娘也尝尝什锦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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