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第28章
月光凄迷,西风凄冷。
丘寻越薄唇微勾,笑得像鬼,
“江逾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小蠢货,平时都不照镜子吗?”
“去看看你的细胳膊细腿!”
“你没有半点修为,没有一丝灵力!”
“你拿什么去杀两个元婴期驯兽师!”
丘寻越几乎怒吼:
“就你,也配?”
不大点的东西,细瘦的颈,伶仃的腿,驯兽师一拳就能打死。
闻言,江逾白稍稍放松,首次认为丘寻越这种盲目自信也不错。
丘寻越则越想越气,只觉现如今江逾白身边这条狗敢骂他,身边的小猫崽子也敢挑衅他。
一个狗东西,一个小猫崽子。
真是阿猫阿狗都能踩他头上了!!!
盛怒下,丘寻越猛地甩开掌中锁链,黎纤被扯得踉跄,重重地甩在地上。
丘寻越擡手,抽出腰间佩剑。
剑刃轻薄,似深秋枫叶,隆冬霜花。
却又异常锋利,可斩金截玉,削铁如泥。
银白剑尖,晃晃生光,直直指向黎纤。
拿剑的人恶声恶气:“给你个活命机会,去杀了江逾白,我饶你一命,放你出去。如若不然,我便……”
他话尚未说完,便见甬道深处寒芒突现,剑气乍起。
那剑越来越近,下一刻便至眼前!
那是……
是无妄!
长三尺,宽两寸,重三千斤。
长剑光芒四溢,裹挟着万千怒意破开层叠黑暗,急速袭来。
砰!
两剑相击,犹如风雷对泼天霜雪。
剑气大盛,激得整座水牢震颤。
容舟腿震麻了。
江逾白背过身,避开黎纤的目光,撑在石壁喘气。
他眼角余光瞥向无妄:老伙计,可算来了。
***
上古神兵,皆有灵,且认主。
世人皆知江逾白有柄上古神兵,可穿空破云、劈山断海。
他们羡他,妒他。
却不知,他对这剑花了多少心血。
他们看见他在琼林宴一剑惊天宵。
却不知,他指腹有多少粗粝剑茧。
可江逾白自己知道。
年少时,这把剑自己找上门,成天跟着他。
晨光熹微时,他出门踏青,它跟着。
雨幕淋漓时,他围炉煮酒,它跟着。
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这剑黏人,却古怪。
不让碰,不让摸,只准看。
还不准看太久。
真气。
少年那时年少,最不知天高地厚。
小江被激起胜负欲。
为了驯服这把傲娇神兵,他选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结血契。
此法步骤有二:挥剑,喂血。
挥剑需得每日六万次,喂血需得契主的心口血。
月余后,江逾白被折磨得头晕眼花,不成人形。
小破孩天天怀疑人生。
兴许是出生牛犊不怕虎。
当夜,江逾白便背上无妄,顶着瓢泼大雨,爬上离火峰顶。
峰顶后山有个焚剑炉。
此炉是个巨大的谷,得益于归元地脉的灵气,其内常年岩浆翻滚。
故而得此名。
炉内红色浆水灼烫,所有神兵法器落入,都将被焚烧殆尽。
望着滚滚岩浆,小江平静开口道:
“你先是选我,又不认我,真是老不要脸!”
“既如此,不如我就带着你,咱们一同跳下去,鸡飞蛋打,玉石俱焚。”
山间有风呼啸,阴寒入骨,猎猎作响。
伴着小江逾白的喊声,颇有几分凄清感。
雨点如豆,砸在无妄剑尖,噼里啪啦,铿锵有力。
仿佛天道都在呐喊,都在替小孩咒骂这把不要脸的老剑。
谷底的岩浆张口血盆大口,做好迎接两位贵宾的准备。
他们仿佛在说“欢迎光临,有来无回。”
电光火石,小江纵身跃下,犹如离弦箭羽。
然,谷底却未迎来贵宾。
长剑瞬间飞出,变成木板大小,稳当地托住江逾白,朝着天际飞去。
无妄飞地极快,穿云破霄。
小江轻垂头颅,嘴角有促狭笑意。
少年倚剑听风,看尽南境风光。
归元五峰傲然高耸,山下小镇灯火璀璨,折吾海轻盈流淌。
钟灵毓秀的山,纯澈湛然的水。
斑驳的花影,清冽的月光,醉人的桃木香。
……
那夜过后的每天,他都与剑‘相依为命’。
醉时眠风宿雪,醒时观星赏月。
**
可惜,自他渡劫失败后,便无法与无妄神识相通,更不能催动意念控制无妄。
简单来说,就是以他如今的修为,无法再用这把剑。
这次,无妄被丘乙收走后,二者便失去感应。
但神识不通,血契仍在。
契主生命垂危际,灵剑便会受到感应,不远万里地回到契主身边。
比如:碎金丹,绝灵脉,断根骨。
“宁可自断一根灵脉,也要抢回无妄!”
“定是害怕我杀你。”
丘寻越歪嘴冷笑。
“………!”
少年,你清醒一点啊!
仔细分析刚才的情况好吗。
人家江逾白自残召剑跟你有啥关系啊?
那壶黑水苦汤药应该给你喝。
助你静心凝神、除杂念平心绪。
让人早日认清现实。
少年,收手吧,不要再自信了!!!
容舟如是想到。
丘寻越话未说完,门外响起低沉的脚步,还伴着几声咳。
随即刮起阵阵阴风,由远及近袭来。
于是,大少爷不再趾高气昂,而是像只断线风筝,被高高卷在半空。
他拼命地挣扎扭动,也未换来施术者的半分怜悯。
最后‘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丘寻越砸向地面时,黎纤利落干脆地滚了两圈,才堪堪避开。
丘寻越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将黎纤扯到他面前,咬牙道:
“我本来见你这小东西可怜,想救你一命。可惜,江逾白作死地引来了这老怪物。”
“不仅连累了我,还会害死你。现在,你就安心等死吧。”
“下了阴曹地府,化作厉鬼阴魂后,记得找江逾白报仇。”
语毕,丘寻越盯着黎纤,但却未从他面上寻到半分惧意。
反倒借着这双清湛的眸,看见了江逾白安慰似的笑脸。
清隽的眉眼微挑,眸底化不开的温柔。
随后,他又看见,江逾白缓缓立起身,对着进来的老者,不卑不亢地作揖。
是端正妥帖的晚辈见礼。
“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竟未认出你是我那老友的外孙。”
丘乙笑眯眯:“想当年,岑隐老友说他宝贝外孙命格极佳,日后必仙途似锦。”
“也不知他若知你如今模样,是否会死不瞑目,抱恨黄泉。”
对面的年轻人长身鹤立,站姿端正如松。
不气不恼又作一揖:
“前辈,您大可不担心。”
“外公长埋地下,一切皆好,唯独近来托梦于我。说是:近来天凉,他甚是想念昔年好友,尤其是您,他盼望与您早日相聚,共煮酒烹茶,赏泉下风光。”
“噗……”
容舟没忍住,活生生笑出来,
“嗯,老掌门也托梦给我了,他念旧意愿强烈,托梦给每位归元子弟,我等晚辈为尽孝心,自是日夜祷告、盼您早日前去与老掌门相聚。”
丘乙眼底冷寒,但他到底不是年轻气盛的小辈。
他不怒反笑,眯眼打量着江逾白。
这小鬼讨人厌的本事,果真完全继承岑隐。
早晚把要他杀掉。
而后,不再理这二人,他转过身,擡手示意随从将黎纤擡走。
“且慢。”
江逾白开口,音色如玉如冰:
“此子是我在江家的远亲表弟,是个凡者,前辈带走他做什么?”
丘乙道:“江家?”
“早在二十年前,江氏一脉便在风雪界死绝,你不能有江姓表弟。”
“至于带他做什么。”
老者转动混浊的眼珠:“当然是破障。”
焚活人,炼丹,破障。
“如何破?”
江逾白沉声问道。
“与你无关,你这小鬼该想想如何保自己的命。”
丘乙不胜其烦,擡步就走。
咻!
无妄横在门口,挡住出路。
老者嗤道:“小鬼,你以为能拦得住我?”
“拦不住。”
江逾白道:“但有样东西或许可以。”
江逾白自怀中掏出张柬贴。
薄如蝉翼,红封金印。
是琼林大比专用的战帖。
战帖置于掌心,缓缓张开。
莹莹金光散去后,只剩下白纸黑墨。
纸与墨气蕴醇香,皆是出自北境的沉檀阁。
纸面上只字未写,唯有底部落款处留有‘丘乙’二字。
江逾白‘啪’地合上战贴,并拢两指,划破掌心,将血珠滴在金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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