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2/2）

“所以……”秦正然缓缓问道，“最后那个公共频道里怪叫的，是精神力消耗过度引发精神力暴走进而导致精神错乱的柳辛元本人？那个操纵机甲的是智脑？可那时候柳辛元本人已经疯了，怎么会想到要通过精神力自爆来和黑刃同归于尽呢？”

精神力暴走引发精神错乱是被动的不可抗力，可自爆是主动行为，那时候失智的柳辛元怎么还能做到主动自爆呢？

“是智脑认为他应该自爆吧，”孔净颜说道，“这个项目全程都是以他的数据做基础训练集，包括智脑、精神力匹配、战斗模式，都是按照他的性格和习惯来，而智脑之所以判定他应该自爆，大概是因为，在他的思想里，面子和荣誉大过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秦正然感觉脊背发寒。

周信擡眼看到他的表情，擡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秦正然回过神，瞪了他一眼。

周信笑着放下手：“不过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们柳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了吧。”

“还有旁支。”孔净颜说道。

“旁支，啧啧啧，”周信牙酸，“这个词真够封建古老的。”

这词秦正然也只有在历史、语文之类的课本上看到过，基本就是一带而过，被视作帝国时期的封建糟粕。

在帝国时期，在基因编辑不能做到稳定诱导精神力的年代，双精神力者结合后生下的孩子有精神力的可能性要大很多，所以那时候强调血统，旧地球封建时期的嫡庶之分又摆了上来。

联盟建立后，基因诱导技术、尤其是精神力诱导方向在科学院第一任院长兰磬的带领下飞速发展，这种所谓的血统论便慢慢消弭，直到蜜蜂法案实施后，这种论调便像世家和金蜜蜂一样，只能行于暗处。

孔净颜并没有对周信的讽刺和挖苦提出异议，他甚至点了点头：“对，确实是这样。”

周信哼了一声，秦正然看向孔净颜：“现在柳家应该很想你立刻回去。”

对于中央星的联盟来说，柳辛元生死未知凶多吉少，孔净颜也下落不明，监察处已经在当初柳辛元对他们下手的奇沙星域探查，很快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而在直播的时候，黑刃准确地说出了柳辛元做的事，白鸽又突然出现救了黑刃，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大概是开普勒星系救了孔净颜和秦正然。

孔净颜轻声问道：“那些人找你了？”

联盟到开普勒星系路途遥远，就算联盟要派什么人过来也得等一段时间，所以孔净颜问的自然是秦正然的终端通讯。

秦正然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很多人在通讯上找他，谢明远的、军部副司令的、监察处的，还有那些传说中和柳家有关系的人。

秦正然本来就不擅和陌生人打交道，回了几个组织上需要报备的人后，便关掉了通讯——边界星域信号不好，情有可原嘛。

孔净颜定定地看着他：“那你怎么打算的呢？”

秦正然怔住：“我？”

“我不打算回联盟了，”孔净颜平静说道，“我会留下一份‘遗言’，把柳辛元做的事说出来，现在监察处还没有对这件事有定论，所以你们可以带着这份‘遗言’回去，以它为筹码，逼柳家为开普勒星系并入联盟一事上出些力，以保住家族名声。但是，作为整件事的核心当事人，你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被联盟的人盘查，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

秦正然想起了之前在树下孔净颜对他说的话。

他是真的准备舍弃联盟的一切，在开普勒星系度过余生。

想来也是能理解的，从感情方面来说，柳家放任柳辛元对他赶尽杀绝，他早已寒心；从身体状态上来看，联盟、尤其是中央星域，布满了对精神力监控的装置，孔净颜的精神力平衡现在很脆弱，如果回到联盟，稍有波动就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联盟已经没有任何他能留恋的东西了。

可自己呢？

秦正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注意力集中在拆解那些小元件的老许身上，他攥了攥手。

“我……我不太想这么快回去。”

这个回答让孔净颜和周信齐齐一愣，周信喜上眉梢：“小鸽子，你准备留在开普勒星系啦？”

“不，不是这样的，”秦正然又看了眼老许，却不想这次和老许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有些心虚地错开眼，“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调查清楚。”

周信发出一个有些傻气的：“啊？”

而老许则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别调查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你第一次来这就想问了吧？现在你说，能回答的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