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2)
第98章
夜半时分,薛靖淮被惊醒了,做了个噩梦,醒来后背上全是冷汗。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清冷的晚风带着前半夜的雨腥味,从没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凉风一吹,睡意全无,他打了个寒颤。
擡头一看夜光钟,凌晨两点。
他梦到了叶青阑,也或许是梦到了万疆云——他们的脸在梦境里分不清。
梦里他牵着一个人在火车站里找出口,子弹急雨一样追着他们打,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他在梦里还记着自己上回在车站不小心丢了叶老板,所以这次频频回首留意,没想到那张脸一会儿是叶青阑,一会儿是万疆云。
他着急带他逃出去,被这恶作剧似的变脸折磨得心烦意乱,此时轰隆一声响,他觉得手里一轻,猛回头,发现人不见了,而自己正握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臂。
手指上雪白的骨节在颤抖,鲜血淋漓的伤口很快凝结了,皮肤像落入火堆的纸,瞬时发皱发黑,而后便有成千上万的白色蛆虫,极速蠕动着钻破表皮,在那只腐烂的胳膊上爬来爬去。
薛靖淮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梦境,于是想起了出去应酬的万疆云。
傍晚出去的,现在回来了吗?
往常,薛靖淮睡到半夜,听到院里汽车驶来,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薛靖淮走到窗边,借着月色往院里看,银光下的院子寂静无人,园中景物影影绰绰,可以断定,往常的停车位上并没有那辆黑色别克的踪影。
他还没回来。前半夜下大雨,他是在外边过夜了?
薛靖淮心里蓦地不安起来,他……薛靖淮仔细回味,万疆云上车前那副模样,要说风骚,不至于,但绝不是什么端庄正经的样子——别看他穿得那么素,那么厚,那股风情都藏在骨子里,束在腰带里,萦绕在那菩萨似的眼眉里。
薛靖淮心头不详的感觉愈发浓重,还有点莫名的心疼,好像那人真如他所猜想,此时正受着什么不堪说的委屈似的。
当然,如果他傍晚时有幸摆脱樊笼,跟万疆云一起出门,他便会知道自己的直觉多么精准。
时间倒回几个小时前。
万疆云上了车,随意把头一仰,靠在后座上,不声不响地抽着烟。
车窗没开,车厢让他抽得烟熏火燎。小杨钻进来,坐在他边上,故意朝他挤了挤,提醒道:“先生,大佐不希望闻到烟味——尤其是您身上的烟味。”
万疆云隔着烟雾,目光冰冷地斜他一眼:“那又怎样?”
小杨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觉得难堪,像台按部就班发出指令的机器,但他又是热的,坐在万疆云身边,止不住的心热。
他挺直脊背,看上去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无时不在留意万疆云的一举一动。
先生吐了个烟圈,先生抽完烟了,先生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先生睁眼了,先生在发呆,先生咽了口唾沫,先生擡起头……唉呀妈呀,先生看过来了!
小杨有点口干舌燥,更有点神慌意乱。
“你看我做什么?”万疆云左手撑在窗框上,直勾勾看过来,唤他的全名,“青木君。”
青木杨低下了头,过了很久,才发自内心地回答:“对不起,先生实在太漂亮了。”
这样的恭维在外人听来必然挺受用,但万疆云嗤之以鼻,慢吞吞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语气轻慢:“在你前头那个人也这么说,没多久就消失了,再也没见过他。”说着,低头点烟,“不过,你俩不一样,他毕竟是个中国人。”
青木杨借着他说话的机会,扭头光明正大地看他。
万疆云笑得怅然,“这个年头,中国人的命不值钱,更别说给你们卖命的,看着风光,其实活得连只蚂蚁都不如,死了……也就像一阵烟。”他鼓起腮帮子,“噗”地吐出一口烟,“散了。”
青木杨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说之前的那个卫队长呢——长得很俊,高个子,身手了得,可惜不是个忠心的家伙,胆敢暗中帮助万疆云逃跑,大佐知道后,命人把他塞到麻袋里,扔进黄浦江喂鱼去了。
然后才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