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起念(2/2)
心念至此,反倒舍不得伤她了。
她哭的压抑,红眼睛无计可施的模样,看的他心头生出一抹烦闷。
“寻死觅活,做给谁看?讨好撒娇都不会,那些白痴,从哪里把你找来的!”柳溪亭心里不痛快,语气很不好,“你就算死了,也是从我的床榻上擡出去的,不是照样名节有污?况且,我已经许诺,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替你解决掉算计你的人,替你出气,你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良家女子,有几个甘愿做妾、做外室的?
先不说这是给父母蒙羞的事,就算她咬着牙答应了,又有什么好处?他现在没有正妻,图一时新鲜宠着她,等他厌了,正妻入门之后呢?
她的下场会比奴婢还不如,轻则打骂侮辱,重则被处置发卖,都是寻常事。连妾生下的孩子,都要低人一等。
至于外室,更是连个名份也没有,完全是随时会被抛弃的玩物。
她倔强地不说话,闭上眼睛,一副杀剐自便的模样。
她胸前的肌肤耀目,柳溪亭心浮气燥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嗓音嘶哑低声道:“到底是清白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难道没人教过你,生死大过天!”
柳溪亭从底层爬上高位,冷眼看惯人间险恶,见过不少人讲规矩吃大亏,故此常提醒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结果重于过程。
梅映雪睁开带着水气的眼眸,他面相凶恶,尤其是生气时,更让她不敢直视,匆忙移开目光,委屈地说道:“虚与委蛇,先用甜言蜜语哄您高兴,脱身后再食言,小女子并非不懂得变通……那日在梅林里,您曾为小女子解过围,小女子觉得您面冷心善,不想骗您。”
柳溪亭出身皇城司,办案无数见惯了人心险恶,乍然遇到如此单纯的心性,不论是否要笑她蠢,都不免一怔。
梅林的事实在算不得什么恩情,只是他见色起意管了点闲事,根本不值一提。却能让她放在心上,听着可笑,但是心意难得。
不过,她说他面冷心善,如果不是先发现她蠢笨,柳溪亭必定就恼了!这四个字,套在他这个恶名在外的狠辣之徒身上,怎么听都觉得是讽刺。
柳溪亭看她脸色不是应付,被人捧着总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松口道:“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放了你!”
梅映雪不太相信,他还压在她身上,扣着她的手腕,说话的样子,更像上位者的戏谑。
她更觉得自己在被捉弄,凄然一笑,幽怨道:“指挥使很喜欢看人垂死挣扎?”
“喜欢啊!”柳溪亭不否认,语气甚至有些得意,“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当真是丑态百出,比瓦子里演的还精彩!”
她就知道!他也想看她求饶时的丑态,梅映雪愤恨地瞪他,哭过的声音还带着鼻音,骂人也没什么威慑力。
“早就听闻,皇城司里混出名头的,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想必柳指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视人命如草芥,以杀人为恶趣味!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会再让你看笑话!”
她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娇滴滴的美人,有点脾气才更鲜活。
柳溪亭唇角勾起,“有点意思,自戕不成,就要激怒我杀了你?可惜小娘子道行太浅,不知我每日里不知要被多少人这样骂!”
梅映雪从他这句话里,忽然听出一丝酸涩,眨了眨水气氤氲的眼睛,“每日被那么多人骂,你不难过么?”
“……”视人命如草芥的柳指挥正想讥讽她是不是傻,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问这个?可她双眸如泉水浸润过那样纯净,是真的好奇。
这就是深闺绣阁中养大的小娘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心性纯良,即便到了生死关头还有心思怜悯恶人。
柳溪亭被她看得有些惭愧,幼时经历从心头倏忽闪过,这点惭愧被抛至脑后,恶狠狠地地在她腕子上一握,如愿听到她痛呼。
“骂又如何?他们只敢在背后嚼舌头,哪个敢在我面前骂?必定被我一刀劈了!”柳溪亭沉声道,“你若见过人心险诈,就会明白,什么也抵不过操控别人生死的快意!”
梅映雪怀疑自己的手腕被他握断了,痛不可抑,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大颗的流出来。
“怕了?”他的掌心有粗糙的厚茧,在她脸颊上搓过,抹去泪水。
梅映雪有些嫌弃,嘀咕着,“好痛……”
“娇气!”
被嫌弃的柳指挥从她身上翻下去,躺回床榻边沿。
不论她是愚蠢还是纯良,一番折腾他已兴致全无,心里还装着事,暂时先放她一马,反正她已经落入他的掌心,跑不掉。
方才乍见,自己确实有些急色,小娘子也转不过弯寻死觅活。此刻他改主意了,难得有一个长相合眼缘的小娘子,动心起念想要留下她。
小娘子矜贵些,多哄一哄也就半推半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