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肝义胆(2/2)
梅映雪和凝雨下了车,纵目远望,果真是好大的一片桃林,一眼都望不到边际。桃林深处有一排草房,果树施肥、浇水、结果时需要许多仆役干活,主家便搭了这排草房,等仆役来的多时,能有落脚休息处。
现在不需要这些劳作,只要有个人能四下里巡视,不要损坏了果树即可。
主家以为就他们母子两个,让人给收拾了两间干净屋子,又送来些木柴,生火做饭、取暖用的上。
张策让梅映雪和凝雨住一间,吴婶住一间,自己另去收拾一间。
梅映雪的体热退下去,仍然虚弱,正好在此清静处休养。
这里远离人迹,天气又冷,一连三、四天都见不到外人,到了第五日,主家才派了人来看张策,送下一些日常吃用的东西。
等对方走后,又恢复清静。
梅映雪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但是一时半刻也走不掉。凭由是去往东京的,一逃出来就连日往东京赶,或许还能抢在前边。但是病倒这几日,柳溪亭必然知会沿途关卡,一旦她手持凭由通关验证,就会被发现。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给远在东京的袁岫峰回一封信。
袁岫峰给梅家来了信,并不知道梅家近况,愿意兑现婚约,可他若知道梅家落魄,是否会以改变主意呢?自己依着礼数,应该回信说明情况,不要误了人家。
梅映雪信在中写明,父亲三年前故去,自己也遭人算计遇险,在外暂避。若袁岫峰有悔亲之意,自己绝不会怪他,甘愿退亲。如若袁岫峰不弃,待春暖花开时,她养好了身子,愿去东京相见。
梅映雪托张策将信送到最近的镇子上,找信客⑴送往东京袁家。
信送出去后,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信客才捎来回信。
袁岫峰在信中告诉梅映雪,她若能去东京,自己将不胜欣喜,随时恭候。同时也告诉她,自己有位朋友恰好去青州办事,自己已经托他相助。梅映雪若是愿意,他返程时路过齐州,可以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并在信中写明对方落脚的地点和大概时间。
梅映雪看完信,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算算离袁岫峰的朋友先去办完事,再到齐州,要奔六月了。
张策替她去过齐州城两趟,皇城司的人,早在正月里就离开了。又打听了一下,她逃走的事,在众人口中传得离谱。
纸包不住火,柳溪亭找她,又是派官差又是查凭由,消息早就传的不像样子。归置下来有两种说辞,一是柳指挥使新纳的妾室被人拐带,有人在老虎唇上捋须。二是柳指挥使看上的小娘子,没有瞧上他,反倒与旁人私奔,柳指挥勃然大怒,扬言要把人抓回来雪耻。
不管是哪种说法,都借机狠踩了柳溪亭,梅映雪只能抚额,自己逃走能让柳溪亭生五分的气的话,这些传言能把火拱到十分——毕竟世人都喜欢传扬位高者被践踏的狗血故事。
杀死康秉成的“凶手”胡月娘已被正法。至于胡家,自胡县丞正法后,没过多久,郑氏和她的儿女也被赶出了齐州城,不知所踪。
虽然柳溪亭算计人的手段,让梅映雪不寒而栗,但是也要承认,柳溪亭许诺的事,都做到了。她假意敷衍瞒着他逃走,算起来是她食言了。
等到了五月,是桃子结果的时令,主家要派仆役来照看,直到采摘完毕。田间的农事也变得忙碌,他们再住下去多有不便。
商议之后,张策先用牛车送他们回去,自己晚了几日,向主家请辞后才回。
六月中,算算日子,该去齐州等袁岫峰的朋友了。梅映雪除了补给张家日常开销,另取出一张五十贯的官交子留给张家母子。
一是为感谢他们仗义相助,收留许久;二是自己离开齐州后,梅家旧宅要托张策得空时去照应一二。
梅映雪先去城外拜祭了父母,等到傍晚,张策用马车送她们入城,悄悄回了梅家旧宅。
门上的锁头还是之前用的旧锁,江辞守在这里的时候,凝雨分了一把钥匙给他,现在自己手中有一把,正好派上用场。
宅中一切如故,除了柳溪亭给她置办及笄添妆的簪子不在了,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少,还是她们走之前的模样。
只是房间里和院子里久未有人出入,落了不少灰尘和枯叶。
当晚简单收拾了一下,先住下。余下的慢慢再打扫。
她们一面要等着袁岫峰的朋友,一面要去衙门办到东京的凭由。凭由上填写了去和返的时间限制,原来办的那份快到期限,须得再去衙门续办。
公差听说她们的名字后,上上下下看了几眼,两个人被对方看得心里没底。
最后那公差爱搭不理地摆手,这两日去往东京的凭由办了太多,上宪让压两日,叫她们迟两日再去办。
只好先回家里等着,等到第四日,有人来叩门。
“梅小娘子在家么?罗十三郎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