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语中伤(2/2)
梅映雪知道温氏等人还要与人应酬,只把凝雨带在身边。
阁子里只有她们两个,凝雨忐忑不安地说道:“小娘子,奴婢的心都揪到嗓子眼儿里了,柳煞神竟然也来了!可真是冤家路宽。”
“谁说不是呢?”梅映雪也不瞒他,“我就是看见他在,才觉得难受,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碰见。”
她把方才失足摔进他怀里的事说给凝雨,“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凝雨歪着头思索道:“奴婢也说不好,不过他没有当场揭破,话也说得含糊,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开。至于他还有没有阴招,咱们一时之间猜不透,总之躲着点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梅映雪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就不出门了。之前温姨说,想把成婚的日子提前,我与九哥相处这段时日,也没挑出他的不好。若不然便依了温姨。早日成婚,心便踏实了。”
凝雨也点头表示赞同,“袁家郎主是官身,九郎的两位兄长也出仕为官了,您和他成了婚,柳煞神行事便要有所顾忌。要是九郎的科考也能提前,可就太好了,他考中做了官,您就是正儿八经的官人娘子。”
袁岫峰出仕,怎么也要两年后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袁岫峰找了过来,颇有些无奈,笑着抱怨道:“我阿娘真是一刻也见不得你不在我身边,才和几位朋友说了会儿话,已经遣人催了三回——好似我不陪着,你就会丢了。”
温氏对于他们的婚事一直都心急,巴不得明日就办喜事。还好她对梅映雪只提过两回,免她局促不知如何回应,更多的时候都在催袁岫峰主动示好。
袁岫峰跟她抱怨也不是头一回,梅映雪早就习惯了,轻轻一笑应付过去。
看到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袁岫峰取来一把玫瑰椅放在她休息的贵妃榻旁,陪着她说话。
凝雨识趣地退出去,顺道把房门带上。
天气晴朗,窗户半开,可以望见外边大丛的月季花,红粉争艳。
袁岫峰望着她慵懒的靠在榻上,侧身听他说话,显出玲珑的身段,有些错不开眼。
起初梅映雪没发现,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留得久了些,等转过弯儿来,顿时了红了脸。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坐起身来,往窗扇后边躲了躲。
袁岫峰也觉得尴尬,垂着头,手在膝头搓了又搓,“其实不光我阿娘心急,有时我也觉得急躁,恨不能快些把你娶进门。”
有了方才的眼神,再听这话总觉得不寻常,梅映雪羞得脸上发烫,躲在窗子后边,更不好意思出来了。
忽然有小娘子们说话的声音从窗口飘进来,听声辨位是在往阁子这边走来。
“你说的是真的么?可别诓咱们。”一道带着轻蔑的清脆女声嘲讽地问道。
尖细的女音回道:“小妹可不敢妄语欺骗,当时卞家姐姐也在,她也听到了——确实说她生得跟朵花儿似的,是咱们里边拔尖儿的,把咱们这些人都比下去了。嘁!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胚子,跑到这里选花魁来了。这么爱出风头,怎么不去教坊啊?”
“就是,就是!”另一道略粗些的嗓音,鄙夷道,“小妹当时也在,给老祖宗请安时,就数她扭捏,勾男人的手段都卖弄到老祖宗跟前了,欺负老祖宗年老眼花,看不清她烟视媚行的样子。”
……
阁子里梅映雪听得清清楚楚,心神轰然一震!她们在说她?
去请安时,大长公主确实夸过她相貌拔尖。
当时凉亭里还有不少女眷在,因为礼仪约束没有左右顾盼,只低头行礼,并未注意都有谁。况且她才入京,看了也未必就认识。
这几人当时也在?何仇何怨,怎么将她说得如此不堪?
袁岫峰坐在她身侧,自然也将这些话听了去,梅映雪更加觉得难堪,粉拳握了握,要去寻她们理论。
袁岫峰皱着眉头,眼底怒意盎然,在她要起身时,却拉住了她,压低声音道:“不必理会那些毫无教养的人!她们只会背后说人,当面罗唣,有失咱们的身份。”
梅映雪同样压低的嗓音,难掩怒意,“可是她们如此诋毁我,这口气叫人难以下咽。”
袁岫峰显然对这些早就习惯了,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⑶?以后你在东京住久了就知道了,这些官宦家的小娘子仗着家势,素来横行。她们口舌不留德,确实可气,只恐你一张嘴,难抵这许多张口舌,闹起来反而吃亏。”
阁外的几个人还在拿她嚼是非,现下正是一道娇脆的嗓音在说话,听着就在阁外的窗台下。
“……我看得真真的,她就是这么转着转着,一头扑进了柳指挥使的怀里……”
那些小娘子有惊叹的,也有轰然取笑的。
娇脆的嗓音边笑边嘲讽,“哎哟,我当时恶心的直起栗,就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
先前那个尖细的嗓音,笑时愈发尖锐,“柳溪亭没把她丢进水里么?”
几个人笑得更大声,那道娇脆的嗓音笑得最响,“怪可惜的,别说水池,连个水洼都没有,柳溪亭想丢也丢不进去吧……”
几个人围在月季花丛边上,肆无忌惮地拿陌生小娘子取笑,四周还有游人经过,被她们的声音吸引,驻足听个热闹。
突然间,高处阁子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边猛地拉开,里边的人跨出门槛,站在台阶高处冷脸怒目而视,“不知妾哪里得罪了几位小娘子,竟被几位捏造事实,恶语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