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压人(2/2)
柳溪亭的质问,让袁岫峰心里乱成一团,不知如何开口。
梅映雪看见袁岫峰面露迟滞,目光犹疑着挪开了,明显在退缩,涉及他的功名和前途,他不敢——那是他最看中的。
即使她早就知道,他心里什么最重,此时也不免哀伤。
她从齐州逃出来投奔他,以为他会是她的依靠,能够互相扶持度过此生。可是危险来临的时候,他犹豫着转开脸,心目中对于将来的一切美好幻想,在此刻轰然倒塌。
她噙着眼泪,绝望地唤了一声,“九哥,你信我……”
袁岫峰想到与她这段时日的相处,心有不忍,“她、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会是细作?是否其中,另有误会?”
“若是觉得有误会,只要你肯做保,皇城司上下自会详查!她若是清白便罢,若真有什么……”柳溪亭扬眉轻笑,刻意放轻的语气,像藏着陷阱的伪装,“与细作往来,一经查实,绞首示众!不仅你,还有你的家人,包括袁氏一门其他族人,恐怕都难逃干系。”
袁岫峰悚然一惊,打了个寒战。
梅映雪被柳溪亭捏住下颌,说不出话,但她清楚地看到袁岫峰在退缩。
涉及生死,甚至可能牵连父母族人,他害怕本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梅映雪就是压抑地难受,心里像有一把尖锐的针在一下一下的扎着。
柳溪亭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彩慢慢湮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归是恨她对袁岫峰这个没用的废物太过信任,手指紧了紧,力气大的险些捏坏她的骨头。
他侧目逼视袁岫峰,“为何不说话?你不是她的未婚夫么?莫非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袁岫峰被他接连问的脸色发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柳溪亭的手指沾到了梅映雪的眼泪,心里的怒意更盛,懒得再跟袁岫峰废话,“先把袁岫峰带下去!此人狂妄无礼、以下犯上,干扰皇城司办案,鞭挞二十,以儆效尤!”
狱差们上前拧住胳膊往外拖,不理会袁岫峰喊冤求饶,将他拖到隔壁的刑讯间,绑在柱子上。
其他差役也瞬间走得干净,这间刑讯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柳溪亭放手退开一步,梅映雪心里已经没有初见柳溪亭的恐慌,身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见识过他对付旁人的手段,知道再次落进他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
真到了绝境,这条命也没什么好吝啬的了。
她无所谓地仰起脸看着他,声音悲凉道:“妾身明白,再次落入指挥使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求您给个痛快吧!”
她闭上眼睛,扬起纤细的颈,等着他动手。
耳边响起皮鞭子破开皮肉的笃实声音,还有袁岫峰的惨叫混杂其中,隔壁已经在行刑了。
柳溪亭看着她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心头怒意更盛,不过是遇到一个懦夫,就被打击的受不住,甘愿受死?
想起在他在齐州时,固然贪恋她的美色,但是知道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时,曾起过怜悯之心,在她心里半点痕迹都没有?
替她处置胡家人、除掉康秉成,一方面是想替她出气,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明白,只要好好跟着他,以后自有他来护着她,再也不会受人欺凌。
他给她买好看的衣裳,送她发簪,还请了齐全嬷嬷为她行及笄之礼,努力补上她的遗憾。邀她赏灯,在望湖楼庆贺生辰,前一刻还在柔情蜜意,后一刻她便决绝地跑掉了,连声辞别都没有——她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他咬牙切齿地想,一定要狠狠地折磨她,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我知道,你不怕死。”柳溪亭抓着手臂把她拉起来,丢在一旁的钉板床边,冷声提醒,“你可知,暴露了身份的细作,要经受怎样的严刑拷打才可以死?既然有人揭发,总要查出个子丑寅卯,除了你,还有你的婢女凝雨,你们一同从齐州来,她也是细作吧?”
“她以下犯下,打伤伯爵府的小娘子,现下押在开封府狱中,是她的便宜!等开封府判完,本司还要治她的罪,她也如你这般不怕死么?这张钉板床够不够她招认的?”
梅映雪伏在地上,擡眼看到那张密密麻麻的铁钉床,钉尖朝上,锋锐冷厉让人心里发悚。即使被水冲洗过,钉子缝隙间的木板中还残留着浸入纹理的血痕,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儿,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不够的话,还有鞭挞、拶指、坠石、站笼、老虎凳,你猜她能扛得住几样?”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都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随便哪一样都够人哀嚎半天。
梅映雪知道他说的出做的到,顿时心神慌乱,仰面哀求,“不!你不要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事,冲着妾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