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声相求(2/2)
如果只有自己,她可以不吝啬去死,但是他用凝雨等人的安危威胁她,她不敢不从。
八月里的天,外边艳阳高照,梅映雪已经冷得心里窝了一团冰,跪在柳溪亭脚边,仰起带着泪痕的脸,嗓音发抖,“指挥使……你明知道,这件事是诬告,妾是不忍牵连身边的人,才无奈认下的……”
“他们不是细作,只是一群善心人,怜惜妾自幼孤苦,施以援手罢了,从未做过对不起国家的事。”
“求求你高擡贵手,不要伤害他们……妾知道错了,那日在望湖楼,妾不该逃走……妾真的知道错了,只要能让您消气,无论您如何惩罚都可以……”
柳溪亭为难地笑笑,慢条斯理道:“小娘子这是做什么?说的本指挥使倒成了恶人。”
到了困境中,四面都是牢笼,想不绝望都难,她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般诚恳地求他,“指挥使,妾是真心想赔罪,求您不要迁怒旁人,好不好……”
柳溪亭居高临下看着她,弱小的身子跪伏在脚边,梅子青的裙摆散开,被眼泪打湿的脸颊血色褪尽,让他恍然想到,晌午在茶楼阁子里的花架上,瞥见的那盆茉莉花,纤细脆弱,一副不堪风雨的模样。
他知道她要和袁岫峰出门,特意等在那里。打开窗子,把外边的纷纷扰扰放进来,他要第一时间看见她。
品着茶,目光一直留意街上行人,在他等的不耐烦时,那道娇俏的身影,倏然便入了他的眼。
她戴着帷帽,面前的白纱掀起来,露出精致的芙蓉面。
街上人多,袁岫峰不时地擡手替她挡一挡行人,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偶尔为了听清对方的声音,两个人的脑袋还会贴得更近些。
眼睁睁地看着,她依偎在别的男人身边牵着手,笑靥如花,他咬牙忍得齿根发酸,含芳园才被那个窝囊东西弃之不顾,这么快就和如好初了?
想起自己当初百般哄她、迁就她,都未曾换来她一个笑脸,简直妒火中烧!
手中的瓷盏被他徒手捏碎,狗男女若是在眼前,他必定会控制不住用瓷片划了他的脸,再将她狠狠折磨一番!
无妨,现在也不晚,他照样能折了那个男人的翅膀,然后看她痛哭流涕。
隔壁的行刑已经结束,江辞站在门外请示道:“指挥使,疑犯的二十鞭子打完了,人也昏死过去了。”
柳溪亭垂眼看着眼睛已经哭肿的梅映雪,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喀喀作响,她吓得一哆嗦,还要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盼他仁慈。
“你说,我是用盐水把他泼醒,接着用刑,还是容他缓口气,先关进牢房?”
他慢吞吞地说完,露出一个阴鸷的冷笑,眸色深深,蕴藏着风雷。
梅映雪知道不能再违拗他,袁岫峰只是第一个,后边还有其他人,他们的命都捏在他手心里。
她仰起脸,用乞求的姿态,轻声道:“妾听指挥使的吩咐,只要能让指挥使高兴,妾什么都愿意。”
柳溪亭弯腰蹲下来,目光与她平视,擡手捏住她的下颌,想看清她眼底的真诚。
梅映雪努力睁大眼睛,眼泪却不争气一直往外滚。
柳溪亭脸上露出一丝凉薄的浅笑,“让我高兴?小娘子何时这样乖了?”
目光停在她下颌处,发现她皮肉细嫩,方才被他捏过的位置,留下三个紫红色的指印,简直触目惊心。
目光又往下落了落,在她领口处停住,细腻的肌肤堆雪裁玉一般,若是也落上几个指印,该是怎样的风情?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昭示着欲望。
梅映雪无助地弯起手臂,环抱遮挡在胸前,绷起的手指握疼了手臂,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顺从。
经此一事,她认清现实,不会再妄想嫁进袁家过太平日子。既然逃不出他的手,倒不如拿这具身体做些交换。
“妾有件事相求,能不能……救出凝雨?放过其他人?”
虽然靖波侯答应了劝说,但是不能保证凝雨不受责罚,且柳溪亭若非要将凝雨拉进细作一事,凝雨的性命还是保不住。
她记的在含芳园时,那么嚣张的郭小娘子都被他几句话灭尽气焰,如果他愿意,一定有办法让昌平伯府松口放人。
柳溪亭摸了摸旁边的刑具,笑声讥讽,“难怪这么乖,原来又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了。你觉得柳某是傻子?凭什么被你一再利用?”
梅映雪摇摇头,下定决心后目光坚定,“只要指挥使能平安把凝雨救出来,放过张策母子,妾发誓——听凭指挥使处置,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她跪伏在地,深深地叩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