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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犹洁(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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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微睁开眼睛,道:“殿前议事,想支开何兴,再让小皇帝睡着,不是件难事。”

若是不禀给皇帝便提前来到空山寺,定会被治一个轻慢君上的罪名。

但想让他们听了,又好似没听,只需做些简易布置。

何兴的手伸不到鸿胪寺,杨荣又颇看不上他,只要小皇帝不说,便无人知晓。

走出宝殿,郁微站来廊下看灰青的天色,缓叹一声。

他们特意选在了冬至日。

只可惜早就没人记得那年冬至日死去的曲平百姓和将士了,这些人假惺惺地说是祈福,实则是为了杀人,为了一己私欲。

徐执盈道:“殿下就该称病不来。”

一片枯叶被风吹起,飘然落在郁微的掌心。她触摸着枯叶的脉络,最后碾碎:“该来的躲不掉,与其日日提防,不如趁今日一网打尽,算个清楚明白。”

听罢,徐执盈问:“您就真的确定,陈太后是想治你于死地的吗?我不是为姨母说话,只是总在想,她以前不是这样心狠的人,毕竟你才帮她度过难关。”

可这样的话,徐执盈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陈太后分明知道徐蹊有多厌恶何宣,知道何宣如何辜负背叛过徐执盈,但为了能击溃永王,仍旧选择重用何宣,屡屡提拔。

从那一刻起,徐执盈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点稀薄的亲情,在权力面前,根本不能称之为一样选择。

被揉碎的树叶迎风而去,郁微终于回头,与徐执盈对视:“是不是她不重要。同是局中人,都想能更好的活下去。或许,她也被人蒙骗了。”

风渐盛,远处终于传来了车驾仪仗的声音。

郁濯被山路颠簸得胃中泛酸,一脸嫌弃地靠后倚着,不管谁来请都不肯下来。

直到何兴踢了身旁小火者一脚。

小火者心领神会,忙跪地,请郁濯踩着他的背下龙辇。

若非陈太后执意要他亲临,说是新帝登基,理应亲临佛寺为边关将士祈福,以安民心,不然他决计不会来。

他由人搀扶着下了龙辇,沿着石阶往寺中去。

历来祈福都是在空山寺,住持已经熟稔应当做之事,轻车熟路地上前见礼,引着皇帝与百官往里去。

正此时,一支利箭穿过人群缝隙,掠过郁濯的耳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石柱。

郁濯摸着流血的耳朵,惊叫一声跪伏了下去。

“有刺客!”

“什么,刺,刺客……”

“护驾!来人呐,护驾!”

霎时间,人声嘈杂,拥挤的人群四散逃开。

何兴震惊地弯腰躲了一下,仓皇往车驾之后躲,咬牙切齿地问身边人:“不是说撤了吗!怎么还擅自做事?”

“奴,奴婢不知啊,是撤了啊,路上发现没有长公主的车驾,我们的人便都撤了的!”

何兴愤恨地踹了他一脚:“那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箭?宽阔的正路上杀不掉,在寺中便能除掉吗?你们这些蠢材!惊了陛下,拿你们脑袋来抵!”

守在寺外的锦衣卫匆忙涌入,围在郁濯身侧。

郁濯没想到会有人在此时行刺,下得脸色泛白,死死地抓住杨荣的肩,躲在他的身后,道:“有,有人要杀朕!你们要护好朕,朕若伤了分毫,你们都得死!”

郁微拉着徐执盈的手腕,匆匆躲在石柱之后。

徐执盈愣愣的:“怎么回事?怎会是冲陛下来的?”

“小心!”

郁微按着徐执盈的肩,将她往自己身后扯。刚错开,一支箭便从身旁射过。

郁微冷笑:“看来是两波人。这一波,要的是我们全部人的命。”

因为惊吓,徐执盈的发丝尽乱,她尽力稳住呼吸,捋顺思绪:“也不可能是永王啊,他都疯了。”

“不管怎样,正愁他们不来。山下都是埋伏好的府兵,今日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郁微道,“执盈,你顺着这条路往禅房去躲一躲,他们不是冲你来的,不会有事。”

“殿下,那你……”

“听我的。”

徐执盈犹豫着,也不知想了什么,最后恳切道:“好,殿下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逞强。虽有府兵,但这些刺客是不要命的。”

暗箭难防,人心惶惶,锦衣卫已护着车驾退了出去。郁微在遮挡之下继续看着,终于发觉,利箭是从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射出。那里本是敲钟之处,适合藏匿人。

她扯下了繁重的发饰,从袖中抽出了早已备好的短刀,递了个眼神给杨荣。

杨荣顿时明白其意,将郁濯交给身边之人后,急步上前,挥刀斩断了高台悬梯。

谁知高台上早已没了人影。

杨荣喘着粗气,狠狠地拍了一把木栏。若是今日抓不着人,便无法交代。

忽而,他看到了什么,几乎屏住呼吸,旋即找到郁微,道:“殿,殿下……徐姑娘驾着您的车走了……”

“什么?”

郁微的步子顿住,往后看了一眼。

果真,马车已经不在原地了。

“我分明让她在禅房等着……罢了,他们定会追车而去,你带人跟上去!抓人不重要,先护徐执盈周全!”

“是!”

藏于树顶的弓手看着底下人的动作,试图从人群中找出郁微。

“人呢……”

他正诧异,身后随从却低呼一声,指着山门前正驱车离开之人,道:“长公主的车驾!我绝不会认错!”

距离太远,超出射程,弓箭已经不奏效了。

弓手低声冷笑:“追。亲手取长公主头颅者,永王殿下有赏。”

佩刀出鞘,几人已将马车拦在了半山道上。

纵马之人竟是徐执盈,马车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郁微的影子。

深知中计,他们震怒,决计杀了徐执盈便立刻赶回去。

谁知刚挥刀,却有一支箭从后而来,刺穿他的咽喉。他的动作还僵在原地,血水却迸洒开来,悉数落在徐执盈的裙摆。

接连几箭,精准无误。

不多时,这些追来的刺客便已全部倒下。

徐执盈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两手不停地颤抖。

有一只瘦削修长的手掀开车帘,轻轻握了她的手,语声沁凉:“你傻不傻,为她引开刺客,自己的命呢,不要了吗?”

原以为是锦衣卫或羽林军追了上来,护了她的周全,谁知徐执盈擡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至极的脸。看到面前人时,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何宣无声叹息,稍稍握紧一些,安抚似的说:“他们都死了……先下车,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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