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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不渡(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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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却咕哝:“想要仁孝的名声,也得真仁孝才成啊。”

反正紫安宫平日也无旁人来,她转而对这太监说:“真不能怪咱们,紫安宫何时有过这等捉襟见肘的日子?送午膳时奴婢路过长清宫,特意瞧了一眼,沈太后那里真是什么都不缺,倒显得咱们寒酸。”

“住口!”

管事太监被她这句没轻没重的话吓得声音都抖了,怒道,“羡慕长清宫,你不如找宜华长公主给你换去伺候。娘娘与陛下母子之间有误会是常事,解开了便好了。娘娘永远都是当今陛下的生母,说破天去也不会改变。”

说罢,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提醒一般,道:“而长清宫那位,等两位公主都出了嫁,还能有什么依靠?咱们还不是……”

“还不是如何?”

小太监闻声擡头,正看到了郁微,以及郁微身旁的徐执盈。

徐执盈问:“问你话呢,还不是如何?”

管事太监慌忙请罪:“奴婢说话不知轻重,不该妄议殿下,奴婢知罪!”

陈太后与郁微之间不和,合宫上下都知晓,谁也没料想到郁微竟会出现在紫安宫,还恰好听到了这番话。

这样的话比之方才宫女所说更不知轻重,管事太监生怕郁微会与他清算。毕竟司礼监掌印何兴受了杖责,至今还不能下地行走。

他还是咬着牙说:“奴婢去领罚。”

“明日便是除夕了,这回便饶了你,没有下回,滚。”

郁微最明白,这个太监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

左不过是说当下看在她的面子上,对长清宫太后多有容忍,日后待公主出嫁,自是想怎样磋磨便怎样磋磨。

即便郁微不说话,徐执盈也知晓郁微沉默之间藏着的情绪。

两人一同顺着游廊往里走,徐执盈还是关切地问:“这样藏着坏心的奴婢,惩治了也就罢了,殿下不必容情。”

郁微捧着手炉,面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她轻声道:“这里是紫安宫,本宫只是来拜访,刚来便罚了管事的,让你姨母的面子往哪里放?何况,他并未说什么,惩治了他,一时爽快,倒是显得本宫恼羞成怒,被人戳中了心事。”

“宫中人人都静等着看本宫的笑话,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可不是单靠责罚就够的。”

徐执盈问:“那当如何?”

郁微道:“让他们求我,让他们除了求我,别无他法。”

午后太医来过,给陈太后开了安睡的方子,之后陈太后便一直歇着,其间也没再唤着头痛。

大概是外面太过吵嚷,惊动了她,她这才费力撑着身子坐起身。

殿内点着安神香,轻纱遮蔽日光,如同黑夜一般。

陈太后烧得糊涂了,醒了之后还在回想方才做的噩梦。那只扑向她的猛虎,在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之后,竟变成了郁濯的模样。

“莲儿……”

陈太后疲惫不堪地倚在床榻边缘,想要一口水喝,“莲儿,斟杯茶来。”

珠帘碰撞,声音清脆悦耳。

但她听得出,来人并非莲儿。

郁微在案几边站定,拢着衣袖斟茶,旋即含着笑意递给她。

茶水是凉的,透过冰冷的白瓷杯,更让陈太后觉得刺骨。

陈太后从容饮下,开口:“宜华,稀客,今日怎么得空造访我这紫安宫了?”

这些年两人明争暗斗,压根不是能同在一室好好说话的关系。

陈太后并不觉得在自己落魄之时,郁微来看望自己会有什么好心。

“听闻娘娘病了,特来看望。毕竟明日都除夕了,除夕宫宴却没有娘娘的位子,宜华身为子女辈,总要来问一问。”

“用不着你假惺惺!”

话刚出口,陈太后便剧烈地咳了起来,匆忙取了手帕掩着。

最后,帕子上竟溢出了一丝殷红的血。

陈太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不动声色地把帕子握死在了掌心。

郁微却握上她的手腕,不费什么力气便掰开了她的掌心,取出了染血的帕子。

不知为何,这抹红色同样刺痛了她。

“遮挡着不给人看,便能当作没有吗?”

陈太后缩回手,冷漠道:“不归你管。”

郁微在她的榻沿坐下,道:“我若不管,你昨日便死了。你的药被人换了,我拦下了那碗药,用银针试了……你猜怎么着?”

本不愿与郁微过多交谈的陈太后终于肯看过来,因疲惫和憔悴而无神的眼中多了震惊和湿润。

她摇头:“我不信。宜华,你也卑劣到需要挑拨离间了吗?”

郁微忽然笑出了声,伸手指向身后这空荡的大殿,道:“娘娘,你觉得你还有何处值得我挑拨离间吗?”

“娘娘,你自己应当也有察觉吧。为何药都按时服用了,自己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你常用的胡太医呢,为何你病了这么久,他却一次也不来?因为他死了……当今陛下亲自下旨处死,没人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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