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2)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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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花店里的狼藉收拾得七七八八,岑姣和魏炤才离开了花店。
魏炤走路时的姿势有些奇怪,一瘸一拐的。
岑姣落后他两步,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魏炤受伤了啊。
先前他在外面等着,便已经被赵侍熊伤了。岑姣停下了步子,她盯着魏炤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腿受伤了?”
魏炤停住了步子,他回头看向岑姣,“没事,小伤。”
岑姣没动。
魏炤见状,对着走在后面的人伸出手来,声音温和,似乎有些许笑意。
“怎么了?”魏炤问。“我怎么记得,有人在岛上的时候拒绝了我,总不能是在等我牵着你走吧。”
岑姣看着魏炤递过来的那只手。
手上有干涸的血迹,掌心末端到手腕处,一条血痕。
那痕迹暗红色的,有些刺眼。
岑姣眨了眨眼,她感觉自己手脚僵硬,连擡头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艰难,“魏炤,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受伤了,怎么没有和我说呢?!”
甚至,自己刚刚也没有发现魏炤受伤了。
在花店里的时候,甚至魏炤一直在忙着替自己处理伤口,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魏炤也受了伤,而且伤得还不轻。
刚刚对着赵侍熊的时候,岑姣倒不怕。
可是现在,却有些后知后觉地怕,只是,她有些消化不了这害怕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
而这消化不了的情绪,在岑姣的脑子里发酵膨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盯着魏炤的那一节手骨,半天没有动静。
魏炤朝着岑姣走了过来,他走得有些慢,或许是因为腿上的伤口。
岑姣刚刚看见了,在魏炤的右腿小腿上,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真没事。”魏炤停在了岑姣面前,他倒是从没有见过岑姣这样的表现,整个人紧绷着,眼眶红透了,像是陷入某种拔不出来的情绪一样。
“姣姣?”魏炤声音里的笑意淡了些,他低下头,有些担忧,“你还好吧?”
“我怕我会害死你。”岑姣忽然开口道,她没有擡头,视线仍旧是粘在魏炤的手腕上,“魏炤,我怕有一天我会害死你。”
“你刚刚,已经从窗户离开了。赵侍熊的目标是我,他不会多此一举去找你的麻烦。”岑姣终于擡头,她看着魏炤,声音发颤,“我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遇到什么好事。”岑姣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眼眸微阖,对着魏炤,说出了自己害怕的事情,“魏炤,就算我不想承认,但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就算要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了。”
“肖舒城是因为我才会成为什么祭品,才会葬身峡谷,尸骨无存。”
“罗芍是因为我,才会受到伤害,躺在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陈玉生也是,那一批孩子里,我同他关系最好,所以,赵侍熊才会让他进山的,他这才会失踪。”
岑姣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活了这么久,身边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没有朋友,可即便如此,这些与我关系稍有些亲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魏炤轻轻眨了眨眼,他眼底满是心疼。
他并不因为岑姣说的话害怕或是别的,他只是觉得心疼。
岑姣并不该经历这些,她从未做错什么,却要因为一些与她无关的,过去的事情,去承受这些事情。
“以前……肖舒城刚刚出事的时候。”岑姣眨了眨眼,有些用力,像是要将什么情绪压回去一样,“我真的觉得他活该,我劝了他那么多次,他偏偏不听,才会在峡谷里出事。”
“但是怎么会不是因为我呢?”岑姣擡头,她一口气仿佛卡在了喉咙里,久久吐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是被我这个饵抓住的鱼。”
“或许陈玉生也是。”岑姣顿了顿,“他们……”
听起来,岑姣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该这样说,还是该换一种措辞。“他们都是被我这个饵勾走的鱼。”
“我和他们之间,有情分,可是……”
魏炤看着岑姣,一颗心几乎化成了水。
而让他的心软和地不成样子的t人,终于再次擡头看向了他。
“可是魏炤,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们认识得并不久,可一起经历的事情却多了很多,我不想有一天,你也和他们一样,被我害死。”岑姣咬了咬牙,声音破碎着从牙缝之间挤了出来,“魏炤,我不希望有一天……”
岑姣的声音忽然止在了喉咙里。
魏炤弯腰抱住了岑姣,他手臂微微用力,将岑姣整个人都环在臂弯当中。
岑姣的脑袋抵在魏炤的胸口,她能感受到魏炤的心跳,强劲有力。
岑姣用力眨了眨眼,她不明白,为什么对着魏炤的时候,分明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已经担忧未来的可能了呢。
“姣姣,如果刚刚面对危险的是我,你会去而复返吗?”魏炤问。
岑姣仰头看向了魏炤。
远处,路灯的光落在她的眼睛里,碎成了比星星还要耀眼的光点。
魏炤盯着岑姣,他没有开口催促,只是十分安静地等着岑姣告诉自己那个答案。
会去而复返吗?
岑姣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魏炤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她才第一次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岑姣许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魏炤笑着叹了一口气,他擡手顺着岑姣的背轻轻拍了拍。
只见魏炤擡手,握住了岑姣的手腕,灯光下,岑姣的手臂白皙光洁,只是在小臂上方,细看,有很小的两个疤痕。
是当时在山里,岑姣为了不让魏炤被那条白化巨蟒咬伤,情急之下用手臂去挡,才留下的咬痕,现在,伤口早就不痛了,只是仍旧是留下了两道伤痕。
“那时候,你看我正烦着,都会下意识地救我。更何况是现在?”魏炤道,他看着岑姣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姑娘,一身冰冷的皮囊,却又有着最最柔软的心房。
“我会救你,就和你会救我一样,是本能的反应,不是权衡利弊之下的抉择。”魏炤道,“更何况,姣姣,我喜欢你,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喜欢的人独自面对危险呢?”
魏炤这人。
以前从没说过,可自打在海岛说开过自己对岑姣的感情后,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提起就从脸红到耳尖。
现在他说起自己的情感,反倒一本正经,不再害羞只是多了几分认真。
“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魏炤道,“因为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我不会被你害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更何况——”魏炤的尾音微翘,他声音略微变得有些不正经,夹杂有含混的,略有些暧昧的笑意,“能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死,不是壮烈又浪漫的死法吗?”
岑姣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盯着魏炤,眼尾还挂着泪,像是想哭又想要笑,还有些想要骂人。
“魏炤!”岑姣有些气鼓鼓地喊魏炤的名字,每一下都是重音,“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
魏炤擡手,替岑姣把眼角挂着的泪一点一点擦了个干净,“姣姣,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你不需要将我的性命背在身上。”
“求生是人的本能。”魏炤认真道,“我还想和你过平淡悠闲的生活,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地求生。”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的死了。”魏炤的手掌虚虚托着岑姣的侧脸,他眸光认真,“那也是我命该如此,和你无关。”
“因为,如果当真有那一天,我知道,我一定是尽力活下去了,你也一定是尽力救我了。”魏炤十分认真,甚至有几分严肃,“所以岑姣。”他连名带姓地喊岑姣的名字,这是自从他喊上姣姣后,就再也没做过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需要自责,也没有必要自责,因为这件事和你无关。”
岑姣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很是不合时宜。
时间不合时宜,地点不合时宜,处境也不合时宜。
可是魏炤是不一样的,早在桑寻指出,岑姣对着魏炤的时候,多了不少人气儿时,岑姣就该察觉到的。
她的感情,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在她遭遇各种各样难以解决的时,突然对着另一个人产生了反应。
岑姣叹了一口气,她擡手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突然伸手,抓住了魏炤的手腕。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岑姣道,无比认真,“我和你保证,魏炤,无论之后发生多少事情,无论处境多么艰难,我都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魏炤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岑姣的脑袋,“走吧,先回去将身上收拾干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岑姣站在魏炤身侧,她自然地伸手扶着魏炤的手臂,用自己的力气去撑住魏炤,好让魏炤的伤腿少承受一些伤害。
“先解决和赵侍熊之间的事情。”岑姣垂着眼认真道,“还有赵明焱,他身上不对的地方,总要替他解决了,他是无辜的。”
魏炤眸光微凝,“要回梅山吗?”
“不回去。”岑姣道,她的语气中满是笃定,“等着就行了。”
赵侍熊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岑姣身上,先前在花店,他没能如愿,如果赵侍熊当真是在寻求长生,一定会锲而不舍地尝试。
只是,赵侍熊眼眶中的那颗似乎给了他力量的绿宝石已经被岑姣剜了下来,赵侍熊想要重整旗鼓,势必要让陈诺赵明焱赶来川都,毕竟在梅山,岑姣有帮手,还是强劲的帮手。
在川都,岑姣没有桑寻和哑叔相助,对于赵侍熊而言,这种情况下对付岑姣要容易很多。
岑姣倒是不怕赵侍熊和陈诺。
她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东西,是那个会让她陷入昏睡的,赵明焱口中的可以克制她的东西。
得想法子应付那东西,不然要是陈诺他们带着东西赶来川都,自己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岑姣领着赵侍熊久违地回了自己在川都的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来,推开门,有淡淡的灰尘的味道。
“你在沙发上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药箱。”岑姣啪一声按动了门口的开关,好在还有电费,入户处的灯亮了起来,白色的灯光下,灰尘仿佛在舞蹈。
沙发上,被岑姣盖了一层白布,现在将布掀开,倒也没什么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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