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2/2)
下课铃响,班里的学生做鸟兽散。
林夏背着书包站起身,余光里沈辞树也站了起来:“去食堂吃饭吗?一起吧。”
林夏眨眨眼,不解道:“你不回家吃吗?”
沈辞树家里非常配合他的学习,加上家境殷实。读初中时,父母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陪读。高中也是如此。
沈辞树温柔地笑了下,声音干净:“还没吃过食堂,想试试。”
林夏如实道:“我不去食堂。你要用餐卡吗?我的借你。”
沈辞树顿了下:“那一起出去吧。我也走东门。”
林夏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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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附近有一片停车棚,用来停放自行车和电动车。正是放学,人流杂乱。
林夏试图找寻江砚礼的身影。
旁边的沈辞树开口:“在找谁?”
林夏稍微收敛目光,摇头:“没谁。”
穿过停车棚,快走到东门门口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江砚礼站在校门口,肩上背着吉他。双手插兜,身形劲瘦挺拔。气场强大,高不可攀。
无数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都视而不见。
他好似漩涡中心,吸引着周围一切。
“江砚礼。”
嘈杂的声音里,清脆利落的呼唤破空而来。
江砚礼循声偏头。
林夏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旁边有个男生。两人挨的很近,明显是一起的。
视线在空中对上,林夏竟读懂了江砚礼的眼神——他让她过去。
刚要迈步,身旁响起沈辞树的声音:“林夏。”
林夏不解扭头:“怎么了?”
沈辞树喉结上下滚动,无数话吞没。最后只有一句温柔得体的提醒:“记得吃晚饭。”
林夏“嗯”了声:“你也是。”
沈辞树视线慢慢拉远,最终落在江砚礼身上。看着他身边多了个林夏。
苦涩在心间蔓延。
林夏走到江砚礼身边:“检讨我写完了。一共2147个字。”
“先吃饭。”
江砚礼插兜往前走,林夏便跟着,也没问去哪吃。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背的吉他上。踌躇良久,问了个傻问题:“你会弹吉他?”
“六岁学的。”
“好厉害。”林夏语气真诚,后一句又难掩失落,“我就什么都不会。”
对她来说,光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和金钱去培养兴趣爱好。
江砚礼余光落在林夏脸上:“不难。想学可以教你。”
林夏猛地擡起头,大而明亮的眼睛宛如清泉,水汪汪的。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期待与惊喜。
“真的吗?”
“嗯。以后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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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了上次一起吃馄饨的那家餐馆。找到空位,江砚礼摘下吉他坐下:“大碗馄饨。不要葱花香菜姜。”
林夏跟着道:“我也要一碗,没忌口。”
江砚礼掀起眼皮看了眼瘦瘦弱弱的林夏,起身走到放卤味的玻璃柜前,拿起旁边的盘子,夹了两条卤鸭腿。并顺道结了账。
盘子放到桌上:“一人一个。”
林夏愣了下,问:“多少钱啊?”
江砚礼坐回去:“付过了。”
“那也……”要给。
“闭嘴。”
语气很轻,却不容拒绝。
林夏连忙将嘴巴抿成一条线,过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开口:“我能说‘谢谢’吗?”
下一秒,林夏看到江砚礼笑了。
眉眼舒展,唇角勾起非常明显的弧度。像茫茫雪原上开出的花。还是冷的。
吃完饭,林夏从书包里拿出写完的检讨:“给你。”
江砚礼接过来:“谢了。”
两人在餐馆门口分别,林夏去商店打工,江砚礼去排练。
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江广南面色阴沉坐在沙发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江砚礼像没看到一样,换好鞋,兀自往二楼走。
被无视个彻底,江广南怒不可遏:“给我站住!”
江砚礼停下,不耐烦地吐出口气。
“今天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跟别人打架!到底怎么回事?!”
江广南在名为“父亲”的这张试卷上答了零分。却总用父亲的身份施压,迫使江砚礼屈服。像一个只会使用武力的暴君。
江砚礼嘲讽:“放心,死了不用你收尸。”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你对得起你妈吗?!”
“妈妈”犹如锋利的刀刃,轻易割断江砚礼的理智。下颌线绷紧,眼神阴鸷,咬牙切齿:“再敢提我妈一次,我宰了你!”
上到二楼,江念慈站在卧室门口,抱着肩膀,语气炫耀:“今天我爸妈去开家长会了。”
所以江广南才没去江砚礼学校处理他打架的事。
江砚礼是被抛弃的那个。
江砚礼直接把江念慈当成空气,手放在门把手上。
身后再次响起江念慈挑衅的声音:“这个家没人欢迎你!”
砰!
回应她的,是剧烈的关门声。
夜深人静时,江砚礼上到三楼,用钥匙打开锁住的西侧房间。手摸到灯开关,按下后,房间恢复明亮。
这是妈妈的卧室。
房间陈设一切如旧,干净整洁。经过无数次打扫,生活痕迹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陈旧的物品与斑驳的记忆。
江砚礼走进去,躺在床上。身体埋进被子里,黑发凌乱勾在额前,双唇紧抿。
这是他最后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