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腐烂还是蓬勃(2/2)
南川晏要得并不过分,茍黄萱拿了个不锈钢脸盆,很快点了起来,捎去了几张纸和一只削好的铅笔。
她在盆子上写上了南川晏的名字与户籍,很快,飘在空中的鬼魂便收到了。
重新拿到笔与纸,南川晏望着这欣欣向荣的世界,再一次没有怨没有恨,没有厌恶,自由的发挥着天赋,在纸上灵动的游走。
虽然一支铅笔只能画出黑白灰的画面,但茍黄萱却觉得那逐渐成型的向日葵花海有了自己的颜色。
那舒张的枝叶是最嫩最亮的青绿色,硕大的花盘笼罩在温暖积极的阳光下,挨挨挤挤的花瓣是热烈的橙黄红交织。
那耀眼的颜色来自南川晏的人生。在灰扑扑的画面下,是死去时喷溅的鲜血红,是刘秀英在青涩时定格的死灰脸,是一路压抑的腐烂橙子。但是在神来一笔的阳光下,这些颜色爆发出了高光的鲜亮,不再具有一昧的阴暗面。
南川晏把花海里那张看不清五官的少女脸庞补齐,刘秀英跃然纸上,弯弯的眉眼好像在打招呼,道一句:“南川老师,好久不见。”
南川晏抚摸着画纸,好似就是在抚摸自己长久不见的初恋。
“稍等。”
南川晏换了一张纸,轻轻下笔。相较于狂风骤雨的第一次,这一次他动作细致很多,也温柔很多。
他的执念与怨恨散去后,爱恋与思念同样释放了,只剩下了一些余韵。最后那点苦味悠长的怨憎会被他绘下的心境融合,排出。
南川晏画了昨晚的烟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留下了那夜的风景和人——
茍家所有人挤在窗户前,个子最高的茍天机眼中是怀念;个子娇小的茍地知挤在最前,转头看着满脸兴奋的茍玄雅;茍黄萱低头和张宝丹打着电话;林乔飞得高高的,直接在窗外悬空看,嘴里还叼着根香当零食。
同样的黑白灰画面,带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南川晏生命中所有的激情全部在向日花海里燃烧消耗殆尽了,留下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怡然自得。
茍黄萱能感受到,在这幅画里,黑就是黑,灰就是灰,中正平和。烟花很绚丽,但它不是重点。
她不懂美术的事,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真好看,南川晏你画画好强。”
南川晏拿起阖家烟花图,递给了茍黄萱,诚恳道:“谨以此画,献给你。感谢你没有放弃我,希望我能带走你剩余生命里所有的怨憎会,祝你余生不会被迫接受某种让你讨厌的安排。”
某种神秘玄妙的力量,通过画的交接留在了茍黄萱的身上。她一无所知,只觉得眼前这张薄薄的画纸里面蕴含着一种微小情绪,很是奇特。
“谢谢,这幅画不仅画的好,似乎还有其他东西。我说不上来,但我能感受到它的不普通。”茍黄萱真心实意道,“它很珍贵。”
南川晏没有说自己融入了什么,只是小心收起了自己的向日葵,轻笑一声:“我该走了。快带我进地府吧,我做好所有准备了。”
因为是鬼魂所赠的物品,这幅画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魂魄阴物。茍黄萱取回给南川晏保魂的阴珠,一起收进令牌。
两样物品放进去的同时,在令牌里竟然起了共鸣。阴珠的质感更加圆润,那份求不得的晦涩退去不少。
体会着令牌里两样物品的变化,茍黄萱意识到,原本应该养出来的怨憎会珠,不仅变成了一幅画,里面所蕴含的情绪和心境更是复杂微妙,比求不得珠崩得还厉害。
南川晏对人生产生的感悟让他释怀了过往,由丧变积极。如今这幅画拿给穷奇,穷奇不仅不会开心,还会大骂两句神经,表演一个被活生生气死t。
心里闪过诸多有趣念头,茍黄萱笑意盈盈地躺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南川晏跟在灵魂出窍的茍黄萱身边,缓缓往下沉。
茍黄萱现在对地府轻车熟路。面对黄泉路上全是鬼这个老难题,她默默拔出了左轮手/枪,左手则握着哭丧棒。
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随着茍黄萱打鬼装备一路更新升级,她的恐鬼症也在逐步减弱呢,真是可喜可贺。
巧了吗不是,茍黄萱回酆都,又遇到了那个带过她的鬼差大哥。
大哥看了看茍黄萱手里的枪,表情一言难尽:“我们装备换代了,我怎么不知道?崔判官不是上次刚说,枪暂时做不到量产,无法更换吗?”
茍黄萱得意扬眉:“是做不到量产啊,我手里的这把是我小姨亲手打造的,每一个零件都是手工制出,独一无二。”
早就怀疑茍黄萱背后来头巨大的鬼差大哥:“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