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2）

“失礼了。”茍黄萱从猴子群里穿过，频频回头好奇打量这些毛球。刑生生的本体她见过，就是一只半人高的白耳长臂猴。

而眼前的这些小家伙们比刑生生小了一圈，只到茍黄萱的膝盖，四肢着地还得矮一半。

“我弟弟妹妹。”

刑生生介绍道——

“出生跟脚就是小妖怪，个个还贪吃好玩，修炼怠惰。到现在，没有一个能化人形的。”

小毛球们顿时炸开，叽叽喳喳——

“没有没有，我们已经很努力了。我们吃饭的时候在修炼，睡觉的时候在修炼，看电视的时候也在修炼！是哥哥太厉害了，哥哥天赋很好，才觉得我们不努力！”

刑生生责备道：“可我只看到了你们在吃饭、睡觉、看电视。日常就是在屋子里闹腾打架，衣服永远穿不了几次。”

小猴子们蔫头巴脑：“因为这里不是招摇山，灵气又少，我们拼命修炼也修不出什么进步，心口就好闷。脑子懵懵的，很烦躁，想要打架。”

刑生生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口气。

招摇山啊……

刑生生去郁闷研究怎么完美清除那个倒霉烦人的记忆了。茍黄萱端着小猴子们送上来的水，正襟危坐在这个水泥房里唯一一张还干净得体的凳子上。

她看着那些小毛球屁颠屁颠绕着刑生生的腿，时不时蹦哒两下，一副亲密无间的撒娇作态。

刑生生也习惯了，偶尔呵斥揪下一两只快爬到他头发上的小猴子，继续干活处理家里的这一大摊烂事。

“家里就你照顾他们吗？”

茍黄萱环顾四周，道，

“没有其他成年狌狌了吗？”

刑生生点点头：“还是有其他狌狌的，但是它们都在招摇山上。它们将弟弟妹妹们托付给我，自己守着那座不再属于我们的山。”

看着茍黄萱不解为何要这么做的神色，刑生生表情很苦涩。

刑生生讲了一个故事——

妖和人，是天生对立的。

原因很简单，妖要吃饭，人也要吃饭。妖要修炼，人也要修炼。可是饭就那么多，资源就那么多，两边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无论内部怎么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这场跨越万年的比拼中，人更受天道的宠爱，甚至越是靠近天道的妖，也会更喜欢人类。

于是三足金乌，妖族共主帝俊建立的妖类天庭因为外力，因为内斗，分崩离析。在三清的支持下，属于人的全新天庭取代了洪荒天庭。妖类遁逃，一部分被招安，另一部分等待着复仇机会。

但是这些宏观的场面，绵延纠葛的爱恨情仇，是属于茍天机，四凶，妲己，甚至是西王母那类大妖的辉煌过去。

妖是一个最看重跟脚出生的种族，在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天狗九尾狐龙子之下，还有许多平凡庸碌的妖。

在那次惊天动地的更替中，大部分的小妖都选择退出争斗，在人类的世界中求一份能安身的地。

狌狌一族就是这样的。它们因为天赋遭到了不少同类迫害，又因为食其肉能善走而被人类猎杀。

在争斗平息后，狌狌一族搬进了招摇山，在深山之中依靠自己敏捷的身手，躲避着偷猎者与其他的妖怪。

天庭知晓，也默许了这一情况。招摇山一度成为了大部分弱小妖怪的庇护所。

然而，在人类这个天道宠儿发展到了顶峰时，连天庭的生存空间都受到了挤压，更何况是妖怪的。

招摇山作为被记载在古籍之中历代相传的仙山，被各类专家教授研究的明明白白。他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列举出了四个最有可能是招摇山的深山。

招摇山被开发成旅游景区了。

山中的风景依然秀美，奇峰险峻。但那里再也不是小妖怪能肆意放弃的家乡。

路过的游客为招摇山的名头驻足，乘着缆车，购买着山脚小店的伴手礼。刑生生背起行囊，带着全族的小毛头，踏上寻找新生存地的路。

只有那些老的走不动，毛发也没有光泽的狌狌。它们仍然守在招摇山上，装聋作哑混进野生猴群中，在晚年当一只平平无奇的老猴子。

“天庭给我们提供了短暂t的落脚点。”

青年一边认命拖着地，一边用尾巴依次卷着脏兮兮的小猴子们在水桶里涮，

“但是小区的房屋，每一户是按种族来分的。房子少就算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吃人吃同类的食肉妖怪做邻居。我哪敢把这群小萝卜头放在小区里？我打工赚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给它们住。”

“哥哥很辛苦咕噜咕噜……”

刑生生尾巴擡起落下，擡起落下。被捆着的湿毛球趁着出水桶的功夫大声发誓——

“我要努力修炼咕噜咕噜……让哥哥过上咕噜咕噜…好日子咕噜咕……”

茍黄萱：你别说话了，老实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