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了(2/2)
来者正是张宝丹祖上,那位据说去修仙了的舅太太太姥爷。
他和张宝丹的眉眼骨相有几分相似。张宝丹的长相更多的是娴静甜美,文兴仙则更出尘温和些。
“坐吧。”
有着张宝丹这一层关系,茍天机对这位文兴仙很是宽容,语气都缓了三分。茍黄萱也猜到了文兴仙的身份,好奇偷看着。
张极知瞧着茍黄萱鬼鬼祟祟的模样,莞尔一笑。他毫不客气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前辈的戏已经演完了,或许可以收网了。”
张极知举杯,敬茍天机。
茍黄萱忍不住瞪大眼睛回头看着太爷爷,她看见太爷爷原本苍白的皮肤骤然变成如同白玉一般光滑冰润。
虽然茍天机脸上仍无血色,但那种白绝对不是不健康的颜色。
唉?太爷爷不是和穷奇对波对到身负重伤了吗???
不是还在咳咳咳吗?
“上生星君痴迷练剑,同样是一位修炼狂魔。”
张极知似乎知道茍黄萱在想什么,言笑晏晏,
“他说天狗前辈修为又深了,并非虚话。”
“当日不杀穷奇,不是不想,是确实不能。”茍天机无奈道,“这世间有光便有暗,有正亦有邪。穷奇伤人是本性驱使,是天道刻在它血液中的事。”
“我试探过了,天道对穷奇仍有眷顾之心。”
“是的。借助着天狗食月的遮挡,太阴星君叩问三清,得到凶兽气数未尽的卦象。”
张极知颔首,很是理解:“毕竟凶兽是暗面,除非这天下所有人都崇尚老子思想,清静无为,上善若水。只要人心有杂念,有欲,有波动,凶兽就会源源不断的被养出来。”
“但,培育七苦是逆天而行。”
张极知认真道,
“文曲星君说,等混沌离开穷奇,等穷奇彻底沾染上制造七苦的孽后。它,大约就会被天道厌弃。”
茍天机若有所思:“离开了天之纯真,又沾上了天之憎恶,才能斩灭它吗?虽说天留一线生机,t但这一线生机,未免太宽敞了些。”
张极知叹息道:“唉。所以说无论我们怎么试探,穷奇就跟一个刺猬一样,让我们不知道从何下手。”
“万物相生相克,穷奇从培育七苦的那一刻,天道就演化出让我们反制的生机了。无论是诸位尊者,还是太阴星君亲算,这隐隐之中的卦象都显示着此物已现,穷奇灭亡不过是岁月问题。天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跨过最后一条线,谁也保不了它了……”
茍黄萱也听出了几分门道,不由撑着下巴努力思考其中关窍。张极知说的话里包含了很多儒道的词汇,相当晦涩。
天色渐晚,她有些困倦了,慢慢开始趴在桌上。
迷迷糊糊中,茍黄萱感受到茍天机随手给她披了件毯子。
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远去,她跟听经一样,越听,思绪就越麻木。
茍黄萱一直随身携带的鬼差令牌透出丝丝缕缕的凉意,她梦见了小小的刘婷婷,正坐在那栋老房子前玩着什么。
她忘了刘婷婷已经被自己送入地府的事,好奇走上去:“什么东西这么好玩呀?你这么专注?”
背对她的小女孩擡起头,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一股又一股的血水。
“啊!”
茍黄萱被吓得后退两步,本来想要抄起个什么东西砸过去。
这个刘婷婷似乎是求不得苦难的具象化,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嘴巴开开合合:“他要来了。”
眼看着对方不会伤害自己,茍黄萱试探问道:“谁要来了?”
“是他。”
刘婷婷答道,
“他已经成熟了,他被推动着从枝头跌落。他要来了,病,病来了。”
身后响起了刷刷声,茍黄萱回头,看到支离破碎,靠着铅笔做连线,粘合在一起的南川宴也在低语:“我也感受到他了,他被提前摘了下来。好疼,好疼……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