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韩世临的意味显而易见:你知道就好。
按照越鲤的推算,吕文镜还有几天才能到,城防已经准备得不能更好了,该逃的人都逃得差不多,剩下的不是无路可去,就是如孟老太傅那般,等着殉国。
然而这天中午,越鲤还在打着瞌睡读各地送回来的消息,就有人慌慌张张进来大叫陛下。
越鲤擡头问:“怎么了?”
侍从惊慌失措:“打、打过来了!姓吕的打过来了!”
“什么?”越鲤一下子清醒,“这就来了?”
这又是一件她早有准备但还是突然发生了的事,想一下也能明白,吕文镜越靠近洛阳越心急,给全军提了速。
洛阳的城防撑不了多久,越鲤当即召人,按照说好的安排下去。
此时她就是洛阳的主心骨,所有人都要仰仗她。她排兵布阵,安排众人,韩世临不必担心,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动他,韩府岿然不动。
其他人却是要避一避,孟老太傅动不动就跳起来写文章把吕文镜骂个狗血淋头,如果说越鲤是吕文镜头号复仇对象,孟怀光就是第二号。他年事已高,越鲤便安排他乘车先撤,朝汝南的方向走,半路说不定还能遇见宁家的人,最安全。
谁成想孟怀光不肯走,他闹到越鲤跟前,慷慨道:“臣哪里也不去,臣就在洛阳城,以身殉江山!”
越鲤忙得很,劝道:“只是暂避锋芒,等洛阳解了燃眉之急,太傅再回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陛下都不曾退避,臣怎能贪生怕死!”孟怀光年龄虽大,声若洪钟,一听就是个忠直不二的。
越鲤解释说:“不一样,哪有天子弃王都而逃的,我要是逃了,以后还怎么让天下人信我敬我。”
孟怀光毫不动摇,说:“要么陛下与臣一同走,要么就一同留!”
“太傅放心,我未必就会当场毙命。城不会一日就破,真的破了,我也还能周旋,与吕文镜谈判一番。只要撑到援军来就好了。”越鲤耐心劝他。
孟怀光半信半疑:“陛下还想与他谈判?他那么粗暴猪脑的人,恐怕不会给陛下这个机会。再者说,援军,真的会来?”
越鲤说:“太傅……”
孟怀光坚持:“臣殉!”
这么过了几个来回,越鲤强压下去的性子翻上来,大怒道:“行了,赶紧给我走,留下来要做什么,跟我一起给吕文镜当靶子,下辈子投胎做两只刺猬?”
孟怀光头一次见她发火,被吼了一遭,一时发懵。越鲤趁这个机会跟周围侍从一起把他推上马车,最后嘱咐道:“快走,君有君职,臣有臣责,不准殉!”
大道理先不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死了哪个她都会心痛。
孟怀光老泪纵横,连声哀呼着陛下,被马车载着走远了。
越鲤对洛阳的兵力一清二楚,能撑多久心里有数。困在局中,她能做的不多,便要来纸笔,伏案给吕文镜写信。写完派人去送,刚把纸递出去,又反悔:“慢着,不能送。”
派人,吕文镜肯定会以牙还牙,把她的使者也斩了。越鲤转而问:“有鸽子吗?”
遂改为绑在鸽子腿上送出去,叛军以为是送出去求救的信,截下来递呈给吕文镜,他拆开一看,信中洋洋洒洒写要与他和谈。
她没幻想吕文镜会答应,纯属骚扰,一天能写好几封。吕文镜不胜其烦,但又不能不看,担心她在信里真的混了求救报信的。就这么一天几封看下来,窝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每天除了攻城,就是指天骂地,派人在城门前排开叫阵,直呼钟珑的名字挑衅。
骂的内容无非两种,一种说钟珑非龙,是缩头乌龟,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只有嘴皮子厉害,其实已经吓破胆了。另一种就是说她女子做什么帝王,倒不如现在做了吕文镜的小老婆,他还能考虑饶钟珑一命。
越鲤上城门时听见几次,守军的将领气得冒烟,但她对这个名字还在适应期,感情不深,反过来劝慰:“骂几句不要紧,别被他扰乱心绪。”
守城总是比攻城容易一些t,城中正慢慢坚守,这天城门来报,说吕文镜截了孟太傅和几位老臣的车舆,正把人绑了在城门前叫唤,说钟珑再不出来,就杀了这几个老头子给她看。
越鲤这下不冷静了,她仔细一问,才知道送人出城时已被发现,吕文镜特意派了几队人马去追,因为他以为越鲤在车上。
按他的想法,越鲤必然要逃,假装在城中稳住人心,其实已经偷偷溜了,所以全力去追。
结果只追到一车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