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2)
韩世临再追问:“那若是将来陛下有了皇嗣,这两个孩子会不会有异心?”
越鲤擡高声音坚决地喝道:“我不会有子嗣!”
韩世临叫她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气得切齿,死死看着她,仿佛恨不得当场活吃了她。宁长风听到这话,更是震撼,眼睛都睁圆了,不知她为何说出这种惊骇的话。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韩世临被她气到喘息加深的声音。各自平复片刻之后,越鲤说:“长风,你去点兵,明天就出发。”
宁长风迟疑道:“陛下?”
他不愿意,这明显是要支开他。
韩世临在旁边冷冷说:“陛下有家事要与我商议,宁将军请回避。”
这话不客气,宁长风脸色沉下来,也跟霜冻似的,越鲤又说:“有什么我之后与你详说,点兵重要,明天就要走,耽误不得,快去。”
他看向越鲤,对她明显偏心的行为有所不满。但越鲤已经决定,没有更改的意思,他纵有不服,也只能听命,
宁长风出去之后,韩世临压着恼火说道:“陛下还是没把自己当姓钟的。”
越鲤应对道:“先帝可以将皇位传给我,我为何不能传给钟煦或者钟慈?”
“他当时传位给你难道是信赖你?不过是姓钟的死绝了,不想做亡国罪人,找你顶罪罢了!”
越鲤仍同他讲道理说:“有这两个小孩,难道不是好事吗,我不需要再操心子嗣的事。本来就是他们钟家的天下,我还回去有什么不可?”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两个长大得知真相,觉得你区区一个侍女,玷污了皇位,与你反目呢?”
越鲤也有点生气了,赌气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本来都不打算活了。”
她忿忿想,要不是姐姐说的那番话、那样卑微无奈地请求她,谁想接这不讨好的差事。
韩世临又说:“那你为什么不培养自己的子嗣。难道你想说,去年继位是迫不得已,如今若真有子嗣,就是真正的窃国?”
越鲤没好气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哪有时间怀胎十月,现在就连晚一天给洛阳回信,太傅都恨不得飞过来把我抓回去。”
朝堂上下都仰仗她,所有事都要经她的手,时间和精力都紧巴巴的不够用。
况且她能跟谁生,她怀疑以韩世临那种无声又癫狂的控制欲,生孩子的人选都要经过他的筛选,他同意了,才能生得出来。这个孩子说不定还要认韩世临做干爹,越鲤想到此处,实在哭笑不得,太荒唐了,白给韩世临送一个她的软肋。到时候可就是她为帝王,韩世临以外戚自居把持朝政。
她稍作冷静,和缓一些,让了一步说:“再者,万一我的身份败露,我也不想有个孩子被我连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等天下平定,有空再看。”
她擡起头看韩世临:“你要是不想去,那你就留在这里,我和长风去沅西。”
反正兵马是宁长风带的,她手头有人可用就行。
韩世临本来都被她劝得有点说服了,正要偃旗息鼓,听到这句,心头火气一下子又窜上来,他向前几步,逼得越鲤后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在她身前,目光透着杀气说:“你以为宁长风为什么像条狗一样忠心?”
越鲤挣了两下,没挣开,再向后退已经抵到墙边,退无可退,只能承受他的压迫。
韩世临气急反笑,一字一字几乎在越鲤耳边说:“因为他觉得你是皇室正统。如果我告诉他,你其实不是十四公主,只是一个侍女,你猜他还待你如此吗?”
越鲤手腕被他死死抓住,怎么也脱不开。尝试了几下之后,她卸了力气,靠在墙上对他说:“好啊。”
她说得轻快,韩世临一下子不笑了,脸色十分难看。
越鲤直直看着他说:“你说吧,告诉长风,从此以后,这个天大的秘密不止你知道,他也知道了。我与他之间再无隐瞒。”
韩世临用这个秘密要挟越鲤,然而他太看重这个秘密,反而被制衡。
宁长风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他就会造反吗?天下刚刚平定,越鲤又得到过t先帝的承认,固然他痛苦不堪,但他哪怕自绝也不可能举着宁家的旗造反。
在韩世临看来,这些日子越鲤处处优待,不就是在拉拢宁长风的心。他心思单纯,早就被哄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下决心与越鲤反目。
可是对韩世临来说,这个秘密就不是他独享,他再也不是越鲤唯一的同谋。
他极为享受凭借这个秘密压制当今天子的感受,这是他人生至今最大的趣味,也是他坐稳了天下第一权臣的理由,怎么能与他人分享?
让韩世临与最碍事的宁长风分享,等于助力宁长风成为越鲤的心腹——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了,但他俩之间还有一层只有越鲤能看到的窗户纸,有这层纸在,越鲤无法对他完全坦诚。
如果他们两个没有了隔阂,无论从权力博弈还是感情博弈来看,都对韩世临不利。
越鲤朝韩世临笑了笑,轻轻说:“世临,你我既是同谋,那自然同生共死。”
我们共用一把刀,刀既然能捅我,如何不能捅你?我吃亏,你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