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2)
越鲤在城中官府下榻,向羽找上来。宁长风和韩世临都没见过他本尊,一路引至院落里,越鲤一见到他,便笑起来:“你来了,我都说快到沅西了,你还要来接我。”
向羽行礼道:“听闻陛下遇刺,臣放心不下。带了这么多人,竟护不住陛下周全。”
他话音里带点指责,越鲤笑道:“就别拿你擅长的事情去要求别人了,护卫是你的强项,那天要是你在……不过你可不一定斗得过老虎,我们宁将军实打实掀翻了一只老虎。”
向羽便说:“宁将军名不虚传。”
越鲤叫他过来,问:“钟煦钟慈怎么样,你如何找到他们的?”
向羽回答:“他们两个现在沈府,很安全。但先前受了许多苦,路上颠沛流离,在抵达沅西之前,世子生病发烧,郡主不眠不休守着他。刚到沈府时,他们两个哪怕对亲人都充满警惕,除了那个贴身保护他俩的侍女,其他对谁都不信任。”
越鲤说:“这么小的两个孩子,父母惨死,一路担惊受怕,可怜坏了。”
向羽点头赞同:“臣一直在沅西附近徘徊寻找,果真如陛下推测,他们在向沈府走。臣发现之后立即就向陛下报信,再一路暗中护送他t们过来。”
越鲤肯定他:“还是要靠你啊。”
向羽答:“分内之事。”
越鲤问他:“那据你观察,沈府有没有什么异动?”
向羽迟疑道:“陛下指的是……”
越鲤语气寻常,说:“造反啊。”
向羽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回想着说:“似乎……”
越鲤说:“这两个孩子年龄太小,沈府完全可以外戚身份控制住他们,然后把持朝政。如果真的做成了,这两个孩子往后几十年日子都不好过。可怜刚丧了双亲,又被仅剩的亲人利用。”
向羽神色担忧,说:“那陛下还要去吗?”
越鲤说:“去吧,都走到门口了。我不去,他们两个就彻底没人管了。如果沈家真的要反,趁现在还没成气候,先收拾了。”
向羽劝道:“太危险了。”
越鲤叹道:“登基以来就没一件事不危险的。”
孩子在姓沈的手里,他们要威胁越鲤,手段就太多了。而恰好,越鲤没办法不管这两个小孩。
越鲤又说:“也有一种可能,比如沈府看绛王与王妃如此壮烈,心有不忍,就好好拥护朝廷呢。”
可能吗?在自己做皇帝的诱惑面前,沈家这种曾经支持绛王争储、有前科的,越鲤不敢信任,她现在完全怀疑,刺杀她的人如果不是吕氏旧党,就是沈家的人。
向羽自回到越鲤身边,就寸步不离守着她。这本来是宁长风的活计,但向羽万分诚恳说:“宁将军乃不世之材,志在四方,当护卫用是大材小用。我本来就是陛下的禁卫,应当由我来保护陛下。”
他说得诚心,宁长风只好相让。
韩世临听了,又是冷嘲热讽:“看门狗都有人抢着当。”
向羽向他投过去一眼,有如刀锋,怒与恨皆有,早就看不惯他从朝堂到内宫横行霸道的样子。
越鲤见他对宁长风很客气、对韩世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就知道他该划入哪派,天底下的忠义之士都这样。
一路走一路停,再怎么缓行,也到了沅西边上,沈府派人迎接,说等待已久,把越鲤一行人迎进城。
沈府如今坐镇沅西,沈卓君是绛王妃的父亲,祖上曾是开国功臣,承袭国公爵位。但英宗年间,推行新政,很大一批贵族都削减爵位,到如今减至伯爵,敬称一声沈伯公。
越鲤现在做什么事,都没个参考,书里没写,先生没教,全凭她自己摸石头过河。琢磨了一路怎么跟沈卓君打交道,没想出万全的主意,只能像以往每一次一样,走着瞧。
她面上一派坦然,由沈府众人簇拥着进门,坐在人家主位上谈笑自若。
钟煦和钟慈两个小孩由侍女带上来见她,她招招手,让他们两个过来,看他们还是消瘦的样子,两张脸跟两只苦瓜似的。越鲤仔细打量,忍不住对钟慈说:“你与你母亲长得很像。”
钟慈一双大眼睛眨巴着,听到母亲,眼中才有了光彩,好奇地看她,不敢说话,沈卓君在旁边提醒:“小郡主,忘了我怎么教的?”
她声音还稚嫩,跟哥哥一起行礼,一板一眼说:“叩见陛下。”
越鲤把他们两个都扶起来:“好,不用这么拘谨,在家里叫我一声姑姑就可以了。”
这两个孩子当真如向羽所说,防备心特别重,除了他们外公,对所有人态度都防备。越鲤也不强求,安慰了一会儿,就让他们自己去玩了。
沈卓君连连替他们两个道歉,越鲤想到他们父母刚离世,一路差点命都没了,自然不跟他俩计较。只是注意到那个护着他俩的侍女,问:“你从前是绛王妃的侍女吗?”
她对越鲤态度倒是非常好,恭顺地回答:“是,王妃出嫁之前我就跟在她身边。”
越鲤问:“我听说在王府也是你管家?”
她一五一十回答:“是,承蒙王妃信任。府中大小事务,陛下若有垂询,我知无不言。”
越鲤并不在意绛王府的内务,只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随王妃姓沈,名采薇。”
越鲤笑道:“好名字,是王妃为你取的吗?”
沈采薇答:“正是。”
越鲤说:“我一听便是她的风格。”
沈采薇擡头好奇地望向她,她却再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