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2)
宁长风好奇问:“你没这么想过吗?”
越鲤回答他:“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我还是更喜欢做皇帝。”
宁长风说:“你不普通。”
越鲤也不与他争辩,只平和说:“普通人命如草芥,做错一件事……不,有时候什么都没做错,就会万劫不复。做什么都不要做普通人。”
她并不是看不起普通人,恰恰相反,她太知道做普通人的苦楚了。因此她做皇帝,会尽力去维持普通人想要的公正。
宁长风自然清楚,她不可能为了某个人放弃做皇帝。
那种生活,终究只是他的幻想。虽然越鲤并不是皇室血脉,但她却是生来就要做皇帝。
如果放在十年前,做皇帝就是纯送命,落到谁头上算谁倒霉。现在不同,这个皇位能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能把她所有的构想与抱负一一实现,她怎么会不爱?
这其中的转变,都是她一点一点扭转乾坤,是她应得的。她无愧天地,从容领走属于自己的奖励。
而宁长风爱到欲罢不能的,正是她这种谋定乾坤的模样。
晚间在寺里用了一顿素斋,原本僧人开饭都有固定时间,过午不食,但不能饿着皇帝尊驾,为她准备了丰盛的一餐,烧野山菌,罗汉面,呛莲菜,芋头肉,豆沙鸡头米,山楂蜜糕……
越鲤一看有许多豆腐做的素鸡、素丸子、素排骨,便向宁长风说:“这不是庙里常吃的斋菜,定是找了外面厨子特意做的。”
宁长风问:“怎么看出来的?”
越鲤说:“庙里都是吃真素食,这种做成荤菜模样的,是心不诚或者假修行之人爱吃。”
说是这么说,她自己吃得津津有味,她哪种都不是,只是喜欢美味。
夜间回怡园,韩世临仍旧等着,见不到越鲤的面不肯离开。越鲤遣宁长风先去备浴铺床,她与韩世临说上几句。
怡园景美,夜晚点点灯光藏在林叶中,河道蜿蜒,廊亭拱桥俱落了花瓣。江南的晚风轻柔湿润,韩世临随越鲤穿行游览,听到她问:“今天见得怎么样?”
韩世临回答:“见了徐正,把陛下的意思传达过去t,他并无意见。”
越鲤说:“你没威胁人家吧?”
韩世临说:“我只是说,若不答应,那就算了,我就是要同他毁约,他又能怎么样。”
越鲤笑道:“这回让他见识到你的本事了。”
韩世临只当越鲤是夸奖,继续说:“徐正叫你吓得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憔悴,听说你不光不问罪,还要扶植他,欣喜若狂,说,今后陛下再来江南,一切开销由他承担。”
越鲤出行一趟,可不是只花衣食住行钱,还有随行护卫的军费,都要从她的私库里出。
好在她没有妃嫔可带,宁长风连妃嫔带护卫的工作都做了,领一份钱当两份差,韩世临擅离职守,自己贴钱过来的。
有人为她报销,她欣然应允,不着边际地夸了一句:“他倒是孝敬。”
韩世临再说:“我提醒他,在这节骨眼上与我交好、向陛下提供线索,扬州官员与商户逼急了,说不定会找他麻烦,要他这几天小心些。”
扬州的案子久久不破,就是因为这帮人沆瀣一气,如今叫越鲤撬开一个口子,众人都慌了。此事牵涉众多,扬州敢与越鲤抗衡两年,难保不会有什么额外心思。
这也是越鲤的意思,应当派人去护卫一下徐家,免得突然哪天不明不白死了。
把今日的进展都聊完,没什么异常,越鲤才想起:“还没跟你表弟家里商量。”
韩世临随着她在河道边漫步,说:“我做得了这个主,明天写封信回去通知他们一声。”
越鲤多说一句:“也不知这两个年轻人心中愿不愿意。”
韩世临听着好玩,说:“你也没比他们大多少,扬州官员面上恭敬,说不定私底下轻蔑叫两声小丫头。”
越鲤失笑道:“我是年纪不大,但也过了小丫头的年龄,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江南道能来面圣的官员,基本都往四十岁上面走,不少是先帝那会儿就入仕的,在他们眼里,越鲤确实太年轻。
却也是最不受蒙蔽、不能怠慢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