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2/2）

吊在半空的船灯在风中晃了晃，忽然熄灭。

船上陷入薄薄的黑暗中，先前点灯的船工走过来，说了一声：“徐小姐，得罪了。”

徐小姐身形分毫不动，仍在喝茶，缓缓问：“怎么？”

船工骤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向着两人砍过来。

他刀还未碰到徐小姐半分，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从他肋下穿过，他歪斜踉跄，反而是徐小姐拔剑铮铮出鞘，转身挥剑，逼得他连连后退，周围当即有人冲过来护卫，两派人在船上交手。

韩世临将灯复又点亮，提起来一照，哪有什么徐小姐，唯有越鲤在灯下握着剑，叮嘱侍卫：“留活口！我不是说了留活口。”

侍卫在刀光剑影中抽空转过来，躬身一拜：“陛下恕罪！”随后又忙着举剑跟人对拼。

隔了不远的另一条画船加速靠过来，宁长风引着弓弦，在微弱的灯光下辨认，轻易不出箭，一出必中。

等两船相接，宁长风带几队侍卫登船，大批人手过来，船上伪装成船工的刺客当即就被擒获。有想跳水或者自尽的，侍卫们早有防备，各自制住，实在难制的便打晕带回去。

宁长风穿过人群直向越鲤而来，船上灯光逐渐亮起，越鲤的模样越来越清晰，看他一脸担忧，向他笑道：“带了这么多人还着急？”

他走到越鲤身边才安心，说：“方才情况太危急，刺客与陛下靠得近，我担心箭矢伤到陛下。”

越鲤已经收剑，玉龙剑拔出来很有气势，但在场侍卫个个尽责，并没有给她亲自动手的机会。她称赞宁长风：“那一箭分毫不差，不愧是长风，待会儿回去重重有赏。”

二人相视而笑，看他们站在一起，后面提灯的韩世临心情不好，打断道：“陛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越鲤转过头去看，侍卫们严密地守着刺客，刚才争斗中不小心死了三个，还剩八人，都是伪装作船工。这船上就没有真正的船工，除去这几人，剩下的都是越鲤的侍卫。

她吩咐道：“都带回去，给关流英审。”

还清醒的几个人听t到关流英的名字，面色顿时如同死灰，恨不得叫越鲤给个痛快。

韩世临不快地问道：“他也来了？”

越鲤说：“没有啊，我吓吓他们。”

韩世临显然觉得越鲤十分幼稚。

这半个月，越鲤慢悠悠放出见面的消息，安排好人手，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船上混进来刺客，请君入瓮。

他们敢动手，越鲤就敢接招，把何晏扬苦苦查不到的关键证据换了一种方式送给她。现在不需要查了，行刺皇帝，就算今晚把幕后主使全家抄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甚至不需要是真的幕后主使，刺客都抓在手里，越鲤说谁是主使，谁就是。那个本来只想做不小心伤了徐小姐的真凶，现在背上妄图弑君的大罪了。

不过账还是要查个明白，有这条大罪顶在前面，账就好查多了。

一行人便押送刺客打道回府，回到怡园已是夜间，刺客由宁长风看着关押，越鲤去休息。

今天一切顺利，越鲤心里没有负担，沐浴之后躺在床上很快睡过去。

半夜睡得正香，侍女进来通传，她万分不愿将越鲤叫醒，但侍卫再三说有要事，侍女只能进来床边叫越鲤。

床上只放下一层纱幔，越鲤朦胧醒来，问：“什么事？”

侍女原话传达道：“扬州长史投湖自尽，驻在他府中的侍卫前来禀告陛下。”

越鲤眼睛睁开，顿时清醒。侍女为她披上外衫，她走到外间，接见报信的侍卫。她在扬州这几个官员府上都派了兵，既是看管，也是保护，一有消息立即来回禀。

侍卫也知道事关重大，进来之后不敢怠慢，行完礼拜见过越鲤，就说道：“今夜陛下遇刺的消息传出之后，长史在书房徘徊许久。半夜长史夫人梦中惊醒，见他还未就寝，去书房找他，只看到他留下的遗书，打开读完，才知道他投湖自尽。”

越鲤脑袋刚清醒过来，韩世临与宁长风听到声响都找过来，何晏扬住得远，是越鲤派人叫起来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听，越鲤问：“人找到了吗？”

侍卫回答：“找到了，已经断气。家眷要将遗书送呈给陛下，但途中遭到有人阻拦，臣等一路护送过来，人正在怡园外等待陛下发落。”

越鲤蹙眉：“什么人如此嚣张，敢在扬州城当街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侍卫如实说：“并未看清是什么人，但对方见到臣等出手，便很快撤离。”

越鲤又问：“遗书在哪里？”

侍卫双手呈上，越鲤接过去略看了几眼，是长史交代了自己与井渊商议，得他暗示之后打算对徐小姐出手，给徐正一个教训，却不想船上的人竟然是皇帝陛下。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愿意供出井渊的一切罪行，只求皇帝看在他不是有心要冒犯的份上，不要连坐他的家人。

看罢，越鲤并没有显出什么情绪，递给何晏扬叫她保管，随后说：“把家眷带进来。怡园没人敢闯，今晚暂且先休息，等天亮后再处理。”

韩世临跟上说：“敢当街拦人，恐怕井太守已经急不可耐，今晚势必睡不好觉。”

越鲤冷冷说：“都是他们自找的。”

扬州长史临死前想起来扮可怜，先前干什么去了？越鲤给过那么多次机会，但凡有一次他们醒悟，都到不了今天的地步，可是全都死撑着向前，不到南墙不死心，撞了一头的血，后悔只能留到下辈子。

这些人偏偏不信邪，偏偏撞上越鲤。她的耐心已经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