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2/2)
孟怀光说道:“老臣说句不好听的,陛下以往几次遇险,身边不是长风就是祁海护卫,哪次有用了?”
宁长风脸色一黑,又无法反驳。不过他好歹比祁海强,祁海当初看不住向羽、令越鲤遇刺,都是奇耻大辱。祁海那条命早就押给阎王了,现在每一天都跟赎罪似的。
越鲤说道:“那几次最终都逢凶化吉,无妨。”
孟怀光痛心疾首:“陛下这是诡辩之道,万一呢,谁能保证次次涉险都能逢凶化吉?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远离风险。”
越鲤说:“好了,太傅,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想我大越开国之时,每一寸江山都是太祖在马背上亲力开拓,我如今不过是在将士们的层层护卫中去一趟北地,哪有那么容易送命。我若畏首畏尾,让太祖在天上看见,岂不要笑话。”
孟怀光气得发昏,看向其他臣子要支援,终究还是穆英杰可靠,帮腔说道:“陛下的身体关乎国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冒险。”
越鲤却说:“有皇子公主监国,即便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有人能稳住朝堂。”
她不提钟煦钟慈还好,一提,各人的脸色更加惨不忍睹,几个月前的乱象仿佛还在眼前,谁敢信任他们两个。
越鲤说道:“经过去年的教训,他们二人已经痛下决心,要改过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历练他们,看看成效。”
这就是越鲤说的,要给钟煦钟慈最后一次机会,让他们再尝试监国一次。
她已经做好决定,不受这几个人的影响。鉴于她前几年就喜欢往外跑,谁都找不到特别有力的理由来阻止。
她并不是心血来潮想胡闹,一方面她要亲自去看看贺骁的成色,另一方面既然要把北地收复,纳入大越版图,就要清楚北地的情形。她不想做一个糊里糊涂的皇帝。这几个将领虽然可靠,在政事上都有欠缺,比不得她自己去。
每个皇帝性情不同,越鲤喜欢走遍山河每一寸,而她的后人只需要在洛阳安稳做个守成之君。
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决定,今天议到最后,越鲤知道众人心里都有数,便散朝,让他们回去花点时间接受。
结果人人都想留下来单独与她再议,拖拖拉拉不肯走,直到她第二遍赶人,才都赶出去了。
今天宫里当值的不是孟朔,他到了时间,就回家吃饭去了。
饭桌上孟怀光沉默不语,孟朔自己吃得香,嘴也不带停,一个劲说道:“今天那个玫瑰奶酥,我已研制得差不多,口感又软又糯,清香扑鼻。陛下喜欢吃甜的,但又不能太甜,要是直接拿糖块送过去,她就要跟我发脾气,说自己不爱吃甜。”
孟朔夹了一筷子菜进嘴里,也不管家里饭桌上的规矩,他从小到大少有守规矩的时候,边吃边说:“爷爷你肯定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就前几天,上元宴的时候,我们光禄寺的齐大人说没有应季的玫瑰露,做甜品恐怕要费一番功夫。陛下当时对他说,麻烦便不做了。”
“谁知过了几天,转头对着我就威胁说,做不出来叫我滚回家别干了。爷爷你评评理,有这样的吗?”
孟朔嘴上抱怨不已,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得到了皇帝的特殊对待,能耐大着呢,这皇宫没了他还怎么开饭。
在孟朔看来,越鲤对齐大人客气,对他丝毫不留情面,那是因为他俩关系好,挨了骂反而更得意了。
他自己说高兴了,半天没听见孟怀光应声,就连骂他两句叫他对陛下尊敬点,都没有。
他这才察觉不对劲,停下筷子,问孟怀光:“爷爷,出什么事了,哪里不舒服?”
孟怀光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老了,这把老骨头没什么用,唯有一腔忠诚还算有价值。”
孟朔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将来如果陛下出了什么事,我便穿上除夕大宴的那套礼服,登上城楼,以身相殉。”
孟朔阻止道:“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个?”他要殉的次数太多了,孟朔并不担心。
孟怀光慈祥地看向他,在他肩膀拍了拍,说:“到时候,你也穿得体面些,我们一同升天,继续服侍陛下。”
孟朔的眼睛无声瞪大,舌头都要打结:“啊?爷爷,我?”
他指着自己确认:“我也要殉啊?”
孟怀光目光锐利地投过来,震声问道:“你姓不姓孟,是不是忠臣,有没有骨气?”
“我,我……”孟朔百口莫辩,我了好半天,实在委屈,难道只有死了才算忠臣?况且越鲤这不是好好的,毫发无伤,今天还骂他来着,能有什么事啊。
最终,孟朔在爷爷的凝视中,辛酸说道:“我只是个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