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2/2)
她前两年曾被关流英的蛇缠t过脚踝,就是她这等胆量,当时都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心想,她都招揽了些什么臣子啊,就这帮人里,有一个正常的吗?
她苦思冥想,想从器重的臣子里找出来一个正常人,结果除去先帝那一朝就在用的老臣,她自己提拔的小臣里,还真没几个正常顺心的。
难道是她偏爱怪人?
她陷入思考,没空关切关流英,也不需要,哪怕对他粗暴一些,他自己能调理好。最终,他忿忿不平地告退了。
越鲤还在想呢,有没有哪个人稍微正常点。
经他提醒,越鲤换了一把剑。
往常臣子们送过不少兵器,但给皇帝送礼物,大多华而不实,甚至有人送过白玉做的短刀,只能看不能用。神兵利器也进献过一些,只是她舍不得让好东西堆在兵器库里蒙尘,都赏给将士们用了。
现在临时找起来,她看哪个都不满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中,她只有剑耍得不错。这就已经排除了一大半。又要选择轻便灵活能随身佩戴,适合她身形的。
挑来挑去,最终是沈采薇从兵器库深处捧出来一把宝剑,剑柄镶嵌一枚紫色宝石。越鲤拿过来掂量,比划两下,甩个剑花,说道:“这把用起来趁手,但外形还是华贵了些,就没有更普通的吗?”
沈采薇为难道:“宫中宝库,实在找不出更朴素的了。这把剑是因为仅镶了一枚宝石,看起来才低调些。”
越鲤点评说:“虽然只有一枚,可比其他许多枚加起来都贵重。”
她勉强收下,问:“这把剑叫什么?”
沈采薇回答:“紫宸剑。”
越鲤摇摇头:“这一听就是皇帝用的。虽然东胡人可能想不到这里,但是听闻他们族人之中有专门负责研究汉人文化的,不能轻视。”
沈采薇说:“请陛下重新赐名。”
越鲤一时也想不到好名字,斟酌说道:“昨晚看了许久占星的书,星象以北斗七星最为重要,北斗首魁为天枢星,就叫天枢剑吧,听起来更像巫女所用。”
这把紫宸剑便从此改叫天枢剑。
临行前,何淳罕见地来求见。以往他知道越鲤不需要他,从来没有上过门,这几年天象平和,没有异动,不需要紧急上报,他与越鲤很少见面。上次越鲤来找他,他受宠若惊,这次他来求见,越鲤也意外。
越鲤也是在暖阁接见他,问道:“何太史有什么事,难道是最近天象有问题?”
何淳说道:“陛下请安心,群星运行如常。只是臣听闻陛下要出门,特来献上几件太史局的宝物,方便陛下使用。”
越鲤问:“都有什么东西?”
何淳先拿出一面镜子,说:“这是一面四神规矩镜。”
越鲤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观察,问:“有什么用?”
何淳解释说:“此镜叫四神镜,因其雕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分为四象,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是祈福辟邪的法宝。”
越鲤摩挲镜子背面的图案,说:“这是一副星图?”
何淳回答:“正是,陛下可以随身携带,观天象时作为对照来查看。”
星图是珍贵物品,解读起来关乎国运,只有皇家与何淳这等关键臣子才可以收藏。越鲤说:“确实有用,不过我还以为何太史当真会法术,这是一面照妖镜,能把妖魔都照显形。”
何淳一本正经说:“此事不在臣职责之内。”
这面镜子除去星图的作用,制作非常精美,越鲤收下拿在手里。何淳又给她送了算筹、龟甲等物品,让她随时能伪装成一名专业的巫女。
越鲤通通收下,新奇地玩了起来。
至此,一切准备就绪。剑佩好,臣子准备好,给钟慈钟煦叮嘱好,越鲤就打算出发了。
二月末,带齐人马之后,越鲤要离开洛阳。她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晋阳。
这是韩世临见缝插针提议,一路过去途径晋阳,正好可以参加他表弟与林小姐的婚礼,顺便让韩家人都瞻仰一下天颜。
于是一商议,决定越鲤带几个近臣轻装先行,公开去晋阳。军队在后方正常行军,等到了晋阳汇合,越鲤秘密随军去草原,派一队掩人耳目的人员回洛阳,假装住在行宫。
行程定下来,越鲤颇有兴致。她还不曾去过韩世临的老家晋阳,那里盘踞好几大世家,自古就是出权贵的地方,近来商路也畅通,想必过得十分滋润,越鲤是该去看看。
韩世临非常高兴。其实晋阳他自己都不怎么回去,忙着在洛阳做天子近臣,没空回家。但能带越鲤去看看,他心里有一块地方奇异地满足起来。
到了出发那天,告别的时候又是群臣依依不舍。为首的孟怀光眼睛又湿了,越鲤安慰他:“太傅跟着我风里雨里这么几年都过来了,不必忧虑。你也说了,我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孟怀光叹息一声,说:“臣还不算陪陛下度过风雨,若臣能再年轻二十岁,天涯海角也一定追随陛下。”
他说得诚心,看看越鲤身边这一群年轻人,心里无限酸楚。越鲤说道:“太傅不必伤怀,有你这等资历在朝堂中,如同定海神针般令我放心。”
孟怀光摇摇头,那双眼睛望向越鲤,说道:“臣遇到陛下的时候,已经太老了……”
他的心中满是遗憾,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明君圣主,可是在他们终于相遇的时候,他已经年迈无力,不能成为越鲤最倚重的臣子。
当年入仕时,他也曾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可以拯救江山天下。事到如今,那段日子遥远得都有些模糊泛黄,偶尔梦中回到年少时,他都在荒诞的梦境里努力寻找一个人,他的时间非常紧迫,一刻都不敢停下,要奔跑追赶,去找那个人。
年轻的时候他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是否存在,现在他知道了,她存在。对全天下来说并不晚,对孟怀光来说,却是太迟了。
无论他如何懊恼,越鲤还是离开了,仍旧是留他镇守洛阳。
他在家里颓然了好些天,有时只看到院子里一片花瓣掉下来,都伤怀半晌。家里子孙年龄尚小,又大多不学无术,没人能理解他内心深处的难过。
正值青春年轻的孟朔并未达到能探听机密的级别,还不知越鲤这一去凶险万分,要过许久才能回来。
送走越鲤之后,孟朔仍回宫中熬糖水,研究怎么做梅子糕,等着越鲤回来时天气转热,做给她开胃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