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2)
宁映无声地趴在他怀里,眼泪停都停不住,好似要将这些年所有地委屈都哭出来。
许久,眼睛都哭得难受了,她才勉强整理好情绪。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宁映从他怀中擡头,红着眼睛看他。
贺时停擡手帮她擦了擦脸上残留的眼泪,“你想说,我自然很乐意听你讲。”
宁映被他的目光盯着,难得感觉到了一点羞涩,自己擡手随便在脸上擦了两下,她慢吞吞道:“这里的一切很像一场梦,我在白日里看了一本书,晚上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书里的主人公,经历着它所经历的一切。”
说完,她小心翼翼道:“这样,你懂吗?”
贺时停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其他神色,“我懂。”
宁映也没有发现他脸上有什么惊讶或者是其他什么神情,或许是贺时停的皇帝,不喜于色,所以也没什么反应。
她这样想。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贺时停帮她倒了一杯水,给她润了一下嗓子。
“我即便再不择手段,也不会把人关起来。”
宁映咽下一口水,“嗯?”
“给你说个故事,”贺时停的目光远了些,“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弄坏过一副雪中海棠图。”
宁映点了点头,这事她记得。
他还说他因此差点被先帝废太子。
“那副海棠图是我父皇最喜欢的一幅画,九岁的时候,我将这幅画拿出来打算临摹,却不小心泼了墨,因为怕被父皇骂,我便重新照着样子画了一副重新放回去,幸好那几日他很忙,没有发现这画的漏洞,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忘了哪一天,他把那画拿出来,很快就发现被人掉了包,也顺其自然发现了是我的手笔,便把我叫道书房训了一顿,后来罚我去跪宗祠,没有他的允许就不准出来,我去了,本来以为会向往常一样,跪个一天就出来,反正也是常事。”
“刚好,那一天梅贵妃病了,很突然,一病不起,父皇急坏了,刚好听说有一古寺有一神医,他便急匆匆地带着梅贵妃去找那神医。”
宁映静静地听着他说,似乎猜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
贺时停说了许久,似乎觉得有些口干,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下。
“他离开皇宫后,就没人管我,我在宗祠出不去,里面没有饭,也没有水,我就只能这么干撑着,母后知道后要进来把我带走,但因为没有父皇的命令,无人敢放她进来,也无人敢把我放出去,我就这么在宗祠饿到昏厥。”
“直到他带着梅贵妃回宫,母后第一时间找上去,他这想起来宗祠里还有个我,我才被放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生命迹象了,不过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又活了下来。”
他说得很轻松,可宁映知道他被关在宗祠,面对饥饿和求生意识,绝不可能这么轻松过去。
贺时停揉了两下她的脑袋,“被关起来,我知道这种痛苦和难受,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你可以放心了。”
宁映感觉挡在她前方的路一切都畅通了。
看着他,突然了然。
她受剧情控制,而贺时停不受剧情控制。
和他在一起时,她就也不受剧情的控制了,所以这条轨迹还是可逆的。
宁映问:“我说这些,你为什么都不惊讶呢?”
贺时停故作玄虚,“我和你一样,也不是没可能。”
宁映紧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同类的特征,最终紧绷着脸,“你又骗我。”
“......”
“好了好了,骗你的。”
贺时停动作一顿,“脑子里像是有人在里面放鞭炮一样,吵得令人厌烦,不停地说着我不能将这些说出来,也不能放过你,否则剧情线就会崩掉。”
宁映也不是没看过小说的人,“系统?”
贺时停挑眉,“嗯。”
宁映觉得大脑信息过载,半晌才将这乱七八糟的思路理清。
她被剧情控制,而贺时停被系统要挟。
“要不要紧?”
“关心朕?”
“......”
“不要紧,不用管它。”贺时停笑了一声,懒得理会脑海中上蹿下跳的五号。
将这些东西理清,宁映突然明白了先帝想要杀她的目的,“先帝想要杀我,是因为他想改变剧情。”
“杀我也就罢了,我是个外人,可你......”
宁映看着贺时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贺时停眉眼沉了下来,“他的目的只是想改变现有人和物,所以只要我们两个中有一方出了意外,剧情就会发生变化。”
“可先帝为什么要改变现状,他又怎么知道剧情一事?”
“我有一点猜测,但还不确定,需要验证,”贺时停说完这些,看她沉思的脸,道:“行了,你也累了,最近几日便留在宫里吧。”
宁映擡头,“?”
“......不关你。”贺时停和她解释:“难保他不会再来,宫中想比与宁府,安全些。”
宁映接受这个解释。
“这几日你先住太后那,宁府我派人和舅父说。”
宁映点点头。
贺时停突然道:“记得别和太后提及他还活着。”
宁映认真,“我知道了。”
宁映走了两步,总感觉什么东西忘了。
转身回来。
“舍不得我?”
宁映就这么干干地看着他,开口也干巴巴的,“你上次说,册封皇后一事,不作数......”
“我已经处理好了,择日会昭告天下。”
宁映张了张嘴,吭吭巴巴,“你已经处理好了......”
“嗯,会合你的心意的。”
“......哦。”
贺时停见人还在他跟前,绕有意味,“问完了?”
宁映抿了抿唇,“没有。”
“还有什么?”
“你的伤。”
贺时停低头看了一眼,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他满不在乎,“小伤没事,太医为了行事周全,生怕朕拿他们脑袋,就会小题大做,他们的话听个一分就行了。”
宁映:“......”
“他们做得也没错,周全些哪不好了。”
贺时停无奈,“好好好,是我不遵医嘱。”
“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
“真的?”
“真的。”
“行了,去太后那吧。”贺时停开始撵人。
“哦,”宁映应下,往前走了几步,慢吞吞的。
贺时停看她这样子,“啧”了一声,“又忘了路怎么走了,这次要不要朕亲自给你指个路。”
宁映被他这嘲讽的语气气道:“不用,我记得。”
“那就走快一点,不然我会误会你是舍不得我了。”
“......”
这么赶她做什么!
宁映加快了几步。
走出了大t殿。
直到看不见人影,贺时停才放松下来,捂着胸口处的伤,缓缓地靠在床上,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只是还没其他动作,就听见大殿之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他起身,就看见宁映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朝她奔过来,直接撞到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宁映轻贴一下就分开,语气十分僵硬。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算是刚才的......报仇。”
贺时停怔愣地摸了一下唇角,随即反应过来,“报仇?”
他拖着音,“还是报酬......”
“是报仇。”
贺时停笑,“怎么反悔了?”
宁映僵硬,“可以吗?”
贺时停挑眉,“朕的圣旨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朕的威严何在?朕的脸面又往哪放?”
“......脸面可以,”宁映不好意思,“往脖子上放。”
“......”
......
最终,贺时停将人弄走。
换了一身衣物,去了身上的血气,去了御书房。
“将文钰唤来。”
文钰在御书房里待了片刻,很快便领了命出宫。
在他出宫的同时还有一人进宫。
成仁看着书房外的贺时遥,有些为难道:“王爷,今日陛下有事,不见人了。”
贺时遥指了指方才离宫的文钰,“怎么方才就没事,这会我刚来就有事了?”
成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半晌才硬生生道:“陛下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猜到。”
“既然猜不准,公公不妨再进去问问呢?”贺时遥好脾气地同成仁商量着,看样子他今日若是见不着贺时停就不打算走了。
成仁被他拉扯得无奈,也只好再进去问一遍。
“陛下,端王求见。”
外面的声音不小,里面倒是能听个清楚。
贺时停垂下目光,看了一眼外面隐隐约约身影,平日里向来不着调,今日倒是站得公正,他顿了一下,半晌才开口,“进来吧。”
成仁去外面回复。
贺时遥倒是惊讶了一下。
随后放下了手心的折扇,敛下眉眼。
他这次没有什么不正经的模样,他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试探地目光落在上首之人身上。
贺时停目光一冷,“你在找什么?”
贺时遥自知自己目光大胆了些,低头,“没什么。”
贺时停扯了一下唇,“没什么,你那目光可不像是随便看看。”
“......”
贺时遥没说话。
但两人心知肚明。
贺时停现在没什么好脸色,“找朕什么事?”
贺时遥犹豫了一下,想着措辞,“听说陛下您遇刺。”
贺时停冷笑一声,“你听谁说的?”
“那您身体如何?”
“......”贺时停身子微微后倾,靠在龙椅上,“怎么,朕给他送了个人回去还不够,还要你亲自过来试探。”
“你大可以说我没几天好活了,”贺时停收紧了手指,“问他满意吗?”
贺时遥闭了闭眼,“阿停,我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呢?”
贺时停嗤笑一声,“所以现在过来是?”
贺时遥沉默许久,突然擡眼,“阿停,你要去亲自见见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