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之人（1/2）

归来之人

这也打消了他开口唤人的心思,不过，他才不会这般轻易放弃的。

毕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多严重的伤没有受过？那不都是硬生生扛下来的！

杨方客睁开有些模糊的眸子,借着火堆散发出的光,巡视了一番,虽动作上有些迟缓,却带着一股行军之人该有的肃杀之气。

然而四周一片昏暗，根本没有任何能支撑起他身子的物件儿,便是那堆积在房子东南角的桌子,都因为年久失修被他拆了,送进面前的火堆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却又在下一刻变得愈发坚韧起来。

既然没东西支撑,那他便自食其力,他才不信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他的右手在身边的地上寸寸摸索着,因着火堆的光亮照的太暗，他也看不清自己身边有何东西，只能凭借着手指在地上摸索。

直到指尖触及一片冰凉、坚硬的物件儿,手感太过熟悉，他挑了挑眉梢,几分少年恣意在面上舒展开来。而后便是一声“哐当”，在夜色中撕开一个裂缝。

奈何声音太小,他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声又一声，反倒在夜色中透露出不易发觉的诡异。

莫微云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安稳，她在半梦半醒中徘徊,最后还是几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才将她唤醒。

她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眸子，半晌儿才发觉此地是哪里,她转过头，循着声音望去。便见杨方客背靠着墙角，半躺着，动作倒是和她进来时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满面的红。

那红色极为妖冶，甚至还在他的眼尾处，加重了几分。宛如少女唇瓣上的红釉，落在他的眸子，渐渐在眼中荡开。

美中不足的便是那紧锁的眉心，倒是将妖冶给驱赶了几分。

莫微云只是看了一眼便快速地转过头，“大将军可是发了高热？”，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出几分女子独有的柔和。

杨方客嗓子巨痛，根本回答不了莫微云的疑问，便重重地点点头，用着气音“嗯”了一声。

她擡眸看了眼杨方客，见他面露难色，瞬间便知自己方才说得话太过逾矩，嫣红爬上面颊，她羞得直直盯着脚尖。纤细的指尖紧紧攥着衣裳，她沉吟了片刻，最后鼓着勇气。

“我，我去取些水。”

话音一落，她便慌不择路地端起盆子，朝外跑去了。

杨方客看着莫微云离去的身影，愈发怀疑自己长得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否则她怎的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不过一刻钟，莫微云回来时，面上早已褪去嫣红，许是外头太冷了，她冻得手都有些颤抖，却硬撑着端着水盆往屋里走。

杨方客看着她指尖因着用力泛起的青白，心中有些不忍，眼前这t个女子太过瘦弱，每走一步，他都觉得下一刻莫微云便会连人带盆往下坠。她又和家中的妹妹们不同，胆怯又瘦弱，宛若生在沙漠中的风滚草。

平日里不起眼，却在干旱的戈壁滩中随风滚动，去到每一个最需要她的地方。

他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额头上传来一阵凉意，彻底打乱了他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随即一道凌厉的视线死死盯着莫微云。

也许是他太过防备，总之在意识到自己的戒备之后，他便阖上了眼眸，用气音道：“抱歉。”

几乎没有声音发出，却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热浪卷席着莫微云，甚至隔着厚厚的帕子传到她的手心上。她慌乱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低声解释道：“我没有生气。”

这下，轮到杨方客束手无策了。

他的长睫微微颤抖，心中的思绪若浪潮一般向他奔涌，下一刻便将他卷了起来。不易察觉的酸涩自心底泛开，他拧了拧长眉，思忖道，许是生了病，才会这般的悲春伤秋。

杨方客疯狂的在心底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却忽略了那最不敢承认的直白心思。

莫微云擡了擡眸子，顺手将杨方客额头上热了的帕子撤下，这下她动作间更加小心了，半点都不敢碰任何不合礼数的地方。撤下的帕子，被她重新投进盆中，待降了温，又拧干水，继续敷在他的额头上。

一来二去间，两人默不出声，杨方客敛下眸子中的神色，佯装熟睡，时间一长，慢慢呼吸平稳，陷入了梦乡中。

莫微云也不戳穿他，依旧安静地坐于一侧继续手中未完成的事。

就这般折腾了两个时辰，彼时天光昏暗，最东方迎来了几缕橘黄的微光，这一夜总算是熬了过去。莫微云也蜷缩在角落中，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上面，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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