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气（2/2）

“哦？是不想还是不敢？”谢浔言辞犀利道。

张大奋那双细小的眼睛虽闪着精光，却不敢得罪谢浔，毕竟他一身群青长衫，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更何况，他也不想将今日的事给闹大，便顺着台阶讨好道：“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小人不敢，着实不敢。”

满脸横肉堆叠在一起，随着张大奋的动作，开始上下翻滚。反观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子，她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看不出生机，浑身上下再找不出一处好的地方，怕是被折磨得失了活下去的心思。

谢浔也不为难他，讽刺道：“你倒是长得膀大腰圆，莫不是将这女子的血肉都吸干了。”，迟迟不落下的拳头，就这般收了回去。

张大奋面露喜色，佝偻着腰，半点看不出男子气概，他附和着点了点头，倒是默认了。

只剩下围观的百姓，开始唏嘘起来，不过说到底他们都是外人。

旁人的家事他们也管不得，只有看不下去的时候才会拉一下偏架。待二人不打闹的时候，上前来劝好的也是他们。如此一来，张大奋愈发胆大，下手一次比一次厉害，或许在他的心底，就认为自己只要不把她打死，她就永远不会逃跑。

时间长了，再厉害的女子都会疲惫，她也难逃其中。

杨珺在谢浔身后看了许久，最后趁着众人的目光被谢浔吸引时，她默默走到了女子身边。

直到走近，她才彻底看清了这个女子的处境，此人瘦弱至极，麻木的眸子没有丝毫转动，似乎不知有人到来，直到几声稚子啼哭，才慢慢唤醒了这个女子。

女子无助地紧搂着怀中的孩子，一手缓缓拍着，咿咿呀呀地低哄，麻木的眸中也泛起一丝柔意。

慢慢地稚子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安睡了下来。

九月中旬的日子里，早就荡起了几分的凉意，可那女子额间却泛起了一层薄汗，许是哄怀中的稚子费了一大番力气。

直到一块手帕映入眼帘，那女子才缓缓擡头，看向了来人。

柔和的目光在一瞬间升起防备，她只看了来人一眼，便转过头去，死死护住怀中的孩子。

嘴里低声呢喃道：“恒儿不怕，没人会伤害我们，恒儿不怕，阿娘保护你……”

在这一刻，女子的柔弱和为母的刚劲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在这个女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杨珺擡手擦去女子额间的汗水，低声抚慰着。

那女子剧烈地摇了摇头，连连道：“你不要打我，我和恒儿都乖乖地。”，说着，她将头埋进稚子的襁褓中，便是见不得就不会人来欺负她们娘俩了。

说实话，杨珺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满身的气血都开始往上涌，她实在想不出张大奋是怎么下得去手，那女子怀中抱着的还是他张大奋的孩子，他竟然能如此下狠手。

这些不算，他还编造无须有的骂名，企图掩盖自己的恶性。

在这个口水淹死人的年代，他如何不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子的重要，他这是要逼死她啊！

杨珺每每想到这儿，心中的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下来。可她又不能展露在女子面前，便轻轻一笑，柔和地哄道：“你饿吗，我带你买些糕点，甜甜的，恒儿也喜欢吃。”

方才那女子唤恒儿时，杨珺也听到了，或许她怀中的孩子便是叫这个名字。

恒儿？恒儿？她的恒儿！

女子慢慢擡起头，直白地看着杨珺“恒儿爱吃糖！恒儿最爱吃糖了。”

平静无波的眸子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在垂眸看向怀中孩子时，才会展露出半分的柔和。

看到女子有些转变的神态，杨珺蹲下身子，平视着女子的眸子，“那我们去给恒儿买糖吧。”

女子看了眼杨珺，继而将眸子转到怀中，她看了很久，又似想了很久，最后才艰难地做下决定。

喑哑的嗓音固执道：“糖，给恒儿买糖！”

“买了糖，恒儿醒来定会开心。”，颇有孩子气的语言反反复复。

杨珺敛起了眉眼间的柔和，冷眼扫了一眼张大奋，最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扶着瘦弱的女子走远了。

她们的离去无人发现，只有谢浔注意到了，毕竟让杨珺去带走女子还是他的主意。

那时他拂去了杨珺攥紧衣袖的手，目光却停留在地上的女子身上，他压低声音道：“姐姐，把人先带走。”

聪慧若杨珺怎会猜不透谢浔的言下之意，她微微颔首便照做了。

此时独剩下谢浔一人，他瞥了一眼杨珺离去的身影，冷声道：“姐姐莫怕，交给我！”，冷若冰霜的眸子在这一刻涌上滚滚怒火。